在日常學習、工作或生活中,大家總少不了接觸作文或者范文吧,通過文章可以把我們那些零零散散的思想,聚集在一塊。寫范文的時候需要注意什么呢?有哪些格式需要注意呢?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優秀范文,歡迎大家分享閱讀。
鳳仙花形狀字篇一
1、復習鞏固對正方形、三角形和圓形的認識。
2、培養幼兒參與活動的積極性和思維的靈活性。
準備:
1、圖片一幅、紙制小路(上面鏤刻不同形狀、不同大小的圖形)
過程 :
一、以故事形式引出主題
1、講故事引起幼兒的興趣
2、出示圖片,提問:
師:你們看,老師把房頂蓋成什么形狀的?
小:三角形
師:房身呢?
小:正方形
師:門又是什么形狀呢?
小:圓形
引導幼兒說出三角形、正方形和圓形
二、復習圖形
師:小朋友真聰明,全都答對了,今天老師跟小朋友復習這些圖形。
1、出示“魔術箱”
師:小朋友,你們看,老師從魔術師那里借來了魔術箱。今天老師就要為小朋友表演魔術,你們可要仔細地看喲!
2、提問
從魔術箱內變出圖形
師:媽哩媽哩轟,變!你們看老師變出的是什么圖形呀?
小:圓形
師:它是怎么樣的呢?
小:沒有角的
依次變出正方形、三角形并進行提問
三、游戲—鋪路
1、一名大班幼兒扮演小白兔打電話給老師道謝,并要求再次幫助
(嘟…)
2、擺出各種形狀不同的幾何圖形
師;小朋友,你們看到了嗎?這里有很多不同的形狀,請你們把圓形材料放進圓形的坑里,把三角形材料放進三角形的坑里,把正方形材料放進正方形的坑里,直到把坑全鋪平!(邊講解邊示范)
3、幼兒操作,要求幼兒根據坑的形狀、大小尋找相應的材料
四、結束部分
讓幼兒扮小兔跳,沿著鋪好的路去探望受傷的小白兔。
鳳仙花形狀字篇二
;斯汀的歌聲,洛麗塔的輪廓,《這個殺手不太冷》的劇情……逝去的青春和失落的記憶,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與現實擦出火花,使一個遭遇中年危機的男人陷入對女兒同學的幻想。
誰能看清心的形狀,誰又能描畫出命運的曲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我?
建議您閱讀時打開斯汀的歌曲《心的形狀》,您會發現,二湘的文字就浸染著濃濃的音樂氣質。
杜 凡
那盆綠色多肉植物就擺在heb超市結賬的地方,葉子豐盈,是一種淺淺的綠,每一片形狀都像一顆心,團在一起,又成了一顆碩大的心。陽光照在上面,每一片葉子都變得通透,甚至能看到細細的脈絡。施一白看了好幾眼那盆像葉子又像花的小東西,又看了下價格,19.99美元。不痛不癢的價錢,再便宜一點他大概就下手買了。
結賬的墨西哥小姑娘按慣例問他,“一切都好?你要買的東西都找到了嗎?” 他回說都找到了,眼睛卻又落到了那盆多肉植物上,他拿了一盆放在結賬臺上。
星期一上班的時候,施一白把那盆多肉植物帶到公司,就擺在電腦旁邊。程序有很多問題,他一直調不出來,就看著那盆花非花、葉非葉,透明剔透的小東西入了神。他總覺得那肉質的葉片有些像家鄉的茶泡——茶樹上結的畸形的葉子,透明的,可以吃,味道很不錯,多汁、甜脆、爽口。他盯著那盆多肉植物,竭力阻止自己想吃一口的沖動。他又發了半天傻,終于把眼睛轉向計算機。
下了班回到家,他在準備一個人的晚餐時接到女兒麗莎的電話,周末她學校有個才藝表演,問他去不去看。
“你媽去嗎?”他是半年多前從一家三口住的那個大房子里搬出來的。
“我媽說恐怕夠嗆,她那天下午有個國內來的客戶,她得陪客人看房子。”
“哦,那我去吧。”
施一白放下電話,炒了個洋白菜,又從冰箱里開了一盒從超市買的沙丁魚,開始吃飯。米飯水放得多了點,軟塌塌的,他吃得無精打采。他拿起那瓶喝了一半的紅酒,悶了口酒,嘴里才覺得沒那么寡淡。
晚上他在電腦上逛了半天,終于頭昏腦漲。他洗了澡,躺在床上,空蕩蕩的房間,空蕩蕩的床,連他的身體都是空蕩蕩的,他心里也生出了一種難以言表的空蕩,那空蕩似乎一直柔韌地蟄伏在他的心底。他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便坐了起來。床對面的桌子上擺著一個圓形的金魚缸,里面一條小金魚懶洋洋地游來游去。他原來那個大房子里玄關的地方也有一缸金魚,缸子比這個大許多,長方形的,是他妻子盛月買的。她幾年前改行做房地產經紀人的時候買的,都是金色的,說是可以補運,招財進寶,金生水、水旺財。他那時候搬出來住進這個小公寓的時候,屋子里空洞得令人窒息,沒一點生機,最難受的是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話。他于是買了一個小魚缸,幾條魚。也不知道什么緣故,沒幾個月就剩了這么一條。他給這條僅存的魚取了個名字:旺達。“你整天游來游去也不累?”他習慣性地對著魚缸說了句話,站了起來,把窗戶打開,迎面一陣暖風,他只好又關上窗,把空調調得更低。
周六他開車先去大房子接了女兒,然后開車去西木高中。他打開車門,熱浪撲面而來,人立刻像是走進了一個蒸籠。“這鬼天氣。”他嘟囔了一句。奧斯汀什么都好,除了熱得要命的夏天。學校禮堂里已經有不少人,乍一看,倒是亞洲人面孔多。又或者因為他是亞洲人,就只注意看亞洲人,就像胖子只盯著胖子看。不過,這個奧斯汀市數一數二的高中已經有三分之一是亞洲人,周圍的學區房房價一路飆升。他妻子原來和他一樣是工程師,后來被裁了員,開始做房地產經紀人。沒想到塞翁失馬,越做越大,比原來做工程師賺的多兩倍還不止。
他找了個角落,靜靜地坐在那兒。周圍吵吵嚷嚷的人群好像和他無關,他沒有什么人可以聊天,遠遠看到幾個熟人,眼睛故意避開,也不和他們打招呼。他縮在角落里,像個局外人。他有些無所適從,這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如此熟悉,它像個影子一樣無所不在。上中學是這樣,大學還是如此,大學畢業在雜志社上班也一樣。后來它跟著他漂洋過海,至今依舊如影相隨,像個老友。
演出開始了,前面的節目無非是鋼琴、小提琴,有美國孩子表演魔術,還有中國孩子表演抖空竹。有孩子表演時,那家父母就跑到前面拍幾張照片。他想,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關注的永遠只是自己,或者是自己的敵人。他沒有敵人,準備看完了麗莎的表演就溜走,女兒會搭她的好朋友的車回家,他們一早說好了。
麗莎表演完了,他把單反收好,拿了東西往后門走。他打開后門,門只開了一條小縫,一束刺眼的陽光從那細縫里鉆了進來,刺得他眼睛有些疼。他不由得閉上眼,卻在黑暗中聽到一陣吉他聲,那一剎那,他整個人像是被什么擊中了,呆在了那里,那是一首他熟悉的歌曲《shape of my heart》(心的形狀),是斯汀的代表作。他有一張這首歌的光盤,曾經無數次聆聽,尤其是一個人開車的時候。
“he deals the cards as a meditation (他把打牌當作一種沉思)
he doesn"t play for the money he wins (他打牌不是為了錢)
he don"t play for respect” (也不是為了尊重)
他轉過身,看到臺上的一個少女,一邊彈著吉他,一邊在唱這首歌。
他大學修的是西方現代文學,老師是個戴著深度近視鏡的老先生,說話有很重的江浙口音。他講到小說經典開頭,最先舉的例子就是納博科夫的《洛麗塔》,他用吳儂軟語念著這幾句英語,聲音有些尖細,輕巧回旋,頭也跟著輕微地晃動,倒像是在唱黃梅戲。底下有同學在偷偷地笑,他沒有笑,他覺得老先生念得跟戲文一樣婉轉,比戲文還多了點異域的風情。他記性不算好,這么多年卻一直記著這一句話。
臺上的少女已經唱到最后了,她一直在吟唱最后一句: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那不是我的心的形狀)
that"s not the shape (那不是)
the shape of my heart” (不是我的心的形狀)
心的形狀,是的,《心的形狀》。他第一次聽到這首歌還是20年前,也是在奧斯汀,他剛到美國,南方的這個城市那時候還很小,mopac從來不塞車,西木中學附近的房子只有十幾萬。盛月先出的國,他是拿著學生配偶的f2簽證出來的。不忙的時候,他們會去mopac盡頭的那家打折電影院看電影。放的都不是最新電影,但是便宜很多。盛月有時候還帶上條毛毯,說是洋鬼子的空調放得太足。
那個電影英文名字叫“leon,the professional”,中文卻是非常不搭的翻譯:“這個殺手不太冷”,20年前他看到那個電影眼睛一下子就不轉了。電影最后的歌就是斯汀的這首《心的形狀》。電影放完了,他還坐在那兒不動,沉浸在電影的悲情和片尾曲憂傷的旋律中。“洛麗塔。”他喃喃自語,腦海里一直回味著電影里那個小姑娘的樣子,黑頭發,大眼睛里滿是憂傷,挺直的鼻梁,鼻尖有一點點翹起。他覺得她才是他心目中洛麗塔的樣子,倔強、深情、帥氣、嫵媚。她的眼神讓他凜然,憂傷又冷靜,全然不像個12歲的姑娘。
“走了。”盛月對他說。他不做聲,繼續盯著銀幕上的黑屏藍字。
“我先出去上個廁所。”盛月說著把手里的毛毯扔在他手里。他還是沒有做聲,繼續聽歌。整個放映廳黑漆漆的,只剩下孤零零的幾個人零星地散落在偌大的房間里。他突然就哭了,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他慶幸盛月不在身邊。
曲終,燈亮,那種熟悉的無所適從的感覺又抓住了他。他的眼睛更習慣于黑暗,光亮讓他找不到方向。
回家的車上,盛月說,“不喜歡這個電影,太血腥了。”
“嗯。”他說,掙扎著從那部電影的情緒里走出來。
“什么《洛麗塔》?”盛月問。
“哦。”他突然就不想說什么了,“沒什么。”
盛月是學計算機的,典型的理工女,做事按部就班、有板有眼,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她和施一白是大學同學。施一白剛進大學專業是計算機。他腦袋其實靈光,勉強學下去,應該也能畢業,找個工作混飯吃。他只是覺得自己和周圍的理科生不搭,那些同學寫代碼快得像喝水,自己半天寫不出一行代碼,人家那邊早就碼了一堆。最后摧毀他信心的是算法那門課。二分查找,歸并排序,他覺得腦子里進了糨糊。他決定轉系。他高中的時候語文成績不錯,作文有幾次還被當作范文念。他便去參加中文系轉系考試,居然勉強過線。
禮堂里轟然而起的鼓掌聲把他震醒了,那個少女唱完了。他的眼睛一刻不轉地盯著她,她下了臺,坐到一個亞洲面孔的中年女人旁邊,那個女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臺上是另一個節目了。他的眼睛穿過一排排的座位,只捕捉到一抹淡綠的背影——她已經把她的黑色夾克脫了下來。
他又看了兩個節目,看看快結束了,站起來走了。他得趕在整臺節目結束之前離開,不然麗莎一定奇怪他怎么還不走。
他推開門,得州的陽光還是那么刺眼,明晃晃地灼著眼。他閉上眼睛,眼前還是白亮亮的一片。車子里溫度高得像是要把他悶熟,他趕緊開動引擎,把涼氣打到最大,過了好一陣,吹過來的風才涼下來,他深呼了一口涼氣。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看到那盆多肉植物,“洛麗塔”這個字突然就涌入他的腦海,他覺得給這盆花取名“洛麗塔”是最合適不過的。它像極了昨天那個綠衣少女,多汁、清脆、甜蜜,充滿了誘惑,讓他有忍不住想吃一口的沖動。他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身體卻不由自主有些沖動,有熱熱的東西從下面涌了上來,他有些難受。
“he may play the jack of diamonds (他也許會出方塊)
he may lay the queen of spades” (他也許會出黑桃)
他和盛月是在大四快結束的時候開始約會的。一個周五的晚上,他閑得無聊,一個人去了圖書館四樓的放映間看錄像,是個老片子,《羅馬假日》,一部浪漫唯美的片子。他看著電影里相擁的戀人,眼角卻瞥到旁邊的一個男生偷偷地掐了一把他戀人的胸脯,他心里有些燥熱。散了場,他看到了盛月,盛月也看到了他。他們同過一年學,半熟不熟。兩個人一起走出了圖書館,外面居然是滿天的繁星。盛月臉上的雀斑在夜色里也沒了影,不大的眼睛也像天上的星星閃啊閃。那天他陪著她一直走到女生宿舍樓,還沒到熄燈的時間,兩個人又繞著宿舍樓轉了一大圈,終于要分手的時候,他問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頤和園玩?”她點頭,笑起來,眼睛成了一條縫。多么好,多么巧,就要畢業了,兩個孤單的人湊在了一起。兩個人都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可辜負了這美得一塌糊涂的校園才是。
畢了業他去了雜志社,盛月去了文化部。一個學計算機的去文化部就像是去餐館里跑堂打雜當服務生,就是看人眼色打下手的角色。盛月不爽,她心氣又高,偷偷地考托福,gre,拿了獎學金,又拐彎抹角找了個美國的遠房表親給她做擔保,居然在第二年就拿到了去美國的簽證。盛月出國一個月前去了他單位的男生宿舍。正好那天他同宿舍的那位出差了。兩個人說著說著就抱在了一起,衣服也沒脫利索,他就把她壓在了床上。兩個人都是第一次,都有點笨手笨腳,他一使勁居然把鐵架子床頭的一根小細柱子給拽了下來,她笑了一下,笑得他有些心慌,下面就軟了。好不容易又恢復了元氣,卻怎么也找不到門路。她抓著他摸索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門路。完了事,盛月光著身子勾著他的脖子說,“咱們結婚吧,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跟我出去。”施一白想了想說,“好啊。”他實在是膩味了看那些讀者來稿,大概也是有一些向往新大陸。
施一白是半年后到的奧斯汀。飛機上他看到了一個大壩和一片幽藍的湖水,湖水之外到處都是綠,綿延起伏的綠,倒是有些像他家鄉的丘陵地形,一個接著一個的綠饅頭。
他慢慢悠悠地晃了半年,總算是考了托福和gre,準備申請東亞文化系。盛月說,你學那些無用的專業做什么,又找不到工作。“那我學什么?”施一白皺了眉頭,“總不至于又回去學計算機吧。” 盛月不說話了。
盛月是他上學一年后開始工作的。她動作快,拿了個計算機碩士就畢業了。計算機科班出生的,技術底子好,沒畢業工作就找好了,是家大公司,可以給辦綠卡。工作沒兩個月就買了輛本田,原來那輛老熄火的尼桑也轉手賣了。那天盛月上班捎帶他去學校,路邊看到鄰居老田在等校車,盛月說,老田你上車,我捎你一程。老田坐在車后面,喜滋滋地摸著新車,“鳥槍換炮啊。施一白你好福氣,媳婦這么能干。” 施一白呵呵地訕笑。
施一白在得州大學東亞系吭哧吭哧念了兩年半,好歹拿了個碩士,他倒跟脫了一層皮似的,這美國的文科專業壓根兒不好念。碩士是拿了,工作是真找不著。施一白在家賦閑了半年,盛月說,要不你再去念個計算機,你也不用發愁,作業不會有我呢。施一白硬著頭皮又去申請計算機系。得州大學門檻高,沒要他,他申請了南邊san marcos一個州立學校,給錄取了。總算磕磕巴巴拿了個計算機碩士,正巧趕上高科技的泡沫沒破之前,計算機工作好找。就這樣,他還是頗花了些工夫,半年后總算在一家小公司找了個工作。兜兜轉轉他還是靠計算機吃飯。他心里哭笑不得,到底擰不過命運的胳膊,老天給他的還是原來那張牌。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ney? for? this? art (我知道鉆石對這件藝術品意味著金錢)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但那不是我的心的形狀)
轉眼到了秋天。天氣總算是涼了下來,這是奧斯汀最好的季節。夏天太熱,春天太冷,冬天還有些寒,唯有秋天,沉靜安穩,讓人捉摸不透。一縷秋陽照在他窗前的楓樹上,幾片葉子隨風而落,露出一絲款款的涼意。周六中午他吃了飯,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打盹,電話鈴響,是女兒打過來的,說是她下午有校隊的網球訓練,要他送一下。他說好。他以前也送過幾回。扔下她,就去附近的沃爾瑪買點零碎東西,或者去湖邊購物中心里坐坐。
他把麗莎送到學校,剛要開車走,旁邊的一輛凌志車門打開,一個青春少女下了車。上面是件白t恤,下面是條女孩子打網球常穿的運動短裙,淡綠色,窄窄的裙擺,露出一雙長長的腿。他先看到那雙長腿,忍不住抬起頭,然后看到了那張臉。是她,那個唱《心的形狀》的少女。他覺得心臟猛然一跳,像是要從他的胸腔里跳了出來。這一回,他看清了她的眼睛是淺褐色,似乎還帶著點墨綠色。
她手里拿著個網球拍,向球場那邊飛奔而去。他坐在車里,看著她的背影奔向了湛藍的天空和碧綠的草叢之中,像是在那幅靜止的風景畫里添了一筆,整個畫面就靈動起來。旁邊的凌志車已經開走了。他沒有發動車,而是下了車,向那幅畫走去。他覺得自己成了一個敗筆,存心要破壞這畫面的美感,但是他顧不了那么多。他一直走到網球場,隔著鐵絲網眼,又看見了她。
是那次自己被公司裁員了以后嗎?他在家待了一年多。盛月一開始還照顧他面子,后來就開始使喚他。也許使喚這個詞不夠精確。盛月說話是很講究邏輯的,到底是學理的,講究前因后果,凡事都有個because。
“你中文系的,去幫麗莎輔導一下中文。”盛月跟他說。他說不出拒絕的理由,心里只是老大不舒服。
“你閑著沒事,把衣服疊了。” 她好像是習慣性地喜歡下指令,他后來找到了個詞,control freak,控制狂。
他心底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厭惡。他討厭她總是指手畫腳,左右他的生活。他覺得氣悶。? “要接你自己去。”他忍住氣說。
“客人要來了,你沒看到我正在忙著做菜嗎?”
“就是因為是我家親戚,才要你去。平常你沒給我掙臉,現在你不給我點面子?”盛月聲音高了起來,臉上的雀斑就更明顯了。
“是啊,我沒本事給你掙臉,就只配讓你使喚。”施一白的臉上露出了鄙夷。
“怎么了,沒本事掙錢你還牛氣了。你每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我又忙內又忙外。你倒長點本事多賺點錢啊。”盛月一生氣說了重話。
他心里被刺得生疼,是的,自己是個無用的人,沒本事,靠著老婆出來,還靠著她拿了個計算機碩士。他悲從心起,突然就有了主意。“好,我去接。”他不再和盛月爭吵,開了車去了機場。一路上沒怎么和盛月的舅舅說話。晚上幾個人吃飯,他也是陰著個臉。
施一白打定了主意找到工作就搬出去住。他們現在的房子很大,房間也多,后院更是寬敞,后面有許多橡樹,沿籬笆種了一圈鳶尾花,還常有小鹿和兔子出沒。有一次他還看到了一只紅面狐貍。只是他覺得再大的房子如果不自在也就沒意思。他想不通為什么無論他做什么盛月總能挑出不是,他害怕她在近旁。多么荒謬,這樣精美的大房子他居然想逃離。他唯一有些舍不得的是女兒。但是他發現小丫頭獨立得很,跟盛月簡直如出一轍。她們像制作精良的機器,一個齒輪軋著另一個齒輪,高速高效運轉,一步都不落下,什么都安排得妥當。麗莎學習好,打網球、跳舞,樣樣都好,根本不需要他操心。他覺得自己不過是這個家的一個保姆。做做家務,打個下手,家里沒了這個保姆或者是換個保姆,一點也不妨礙這個家正常運轉。自己不過是個多余的人。他這么想著,心里有了一份凄涼。
這樣渾渾噩噩地又過了幾年。麗莎上十年級的時候,盛月在的公司準備把奧斯汀這個分部關了。大部人都裁了,只有一少部分公司答應換到硅谷。盛月干得不錯,在那小部分準備搬到硅谷的名單里。可是盛月有主意,她覺得麗莎剛上高中,這時候換學校對她不利。再說硅谷房子那么貴,自己工資沒加多少,施一白又賺得少,到了那邊就成了貧困線以下的技術戶。盛月可不愿意。她心想還不如裁了,還可以拿些遣散費呢。她去年就考了房地產經紀人的證,心里打算開始做房產中介。這么想著,她就鼓足膽子跟公司說了。老板也遂了她的愿。她做事有效率,馬不停蹄地就自己注冊了個小公司,開始印名片,打廣告,和國內的親戚朋友同學聯系。正好趕上新移民的大潮,奧斯汀那時候房價還不高,她下手狠,自己就買了好多套投資房,又圈了一票的朋友來買投資房,生意就跟滾雪球似的,一路滾將起來。
她缺人手缺得厲害,就勸施一白干脆辭了職,和她一起干。反正他那個政府部門也是清水衙門,錢不多,還是合同工,工作也不穩定。施一白不答應,給她幫忙,自己不是要受更多氣、更多使喚嗎?兩個人為這事大吵了一架。他和盛月的關系早就有了裂痕,慢慢地就像后院的橡樹皮一樣都皴了,七裂八皺的,只是因為女兒,也因為或多或少的慣性和殘存的一縷親情穿插其中,兩個人還能勉強過下去。這一架吵得把那層老皮老臉也剝掉了。
那之后沒多久的一個周五的中午,施一白去一家中餐館吃飯,一進門看到盛月和一個男人坐在餐館的一角。那是個陌生的男人,禿了頂,看穿著像是從國內來的。他笑起來放肆得很,連牙齦都露了出來。大概就是普通的客戶吃飯,但是施一白沒聽盛月提起。施一白心里又難受又別扭,他忙從那家餐館退了出去,他不知道盛月有沒有看到他。
施一白終于在一個月之后搬了出去,住在一個臨時租的小公寓里。盛月氣得直發顫,只是她事情多,人又好強,兩個人就這么分居了大半年,她也不喊他回來住。好在他就住在附近,麗莎的活動接送他隨叫隨到,倒還真跟他住在家里沒有太多分別。
他看看表,還差半個小時要接麗莎,他把桌子上的冰咖啡一口喝盡,站了起來。他又把車開到西木高中,不由得又下了車,走到網球場。隊員們正在休息,他的眼睛迅速捕捉到那個綠衣少女,她正仰著脖子喝水,他順著她長長的脖頸往下看,又看到了她的胸脯。她滿身是汗,白t恤貼在身上,他一眼看到兩個凸現的紅點,像兩顆櫻桃,他的喉嚨又干澀了,下面也不聽使喚地硬了起來。他有些慌張,忙轉開眼,看了看天。天上的白云居然是一片一片的,像魚鱗,也像心的形狀。天上有很多顆心在游蕩。他轉過身,慢慢地向停車場走去。
過了一陣,麗莎和她一起走過來了。近了,近了,他慌張得像個小學生。
“爸爸,我們可以走了。”麗莎說。
“噢。”他看了一眼那個少女。
“這是我同學勞拉。” 麗莎說。
“噢。”他又應了一聲。勞拉沖他一笑,像是一朵出水芙蓉在他面前慢慢綻放。他有些目眩。他從來沒有近距離地靠近過她。她的臉上有一層細細的茸毛,那種花季少女特有的茸毛。額頭還有一絲細細的汗珠。他想她一定是混血,皮膚特別白,肌膚如雪,比雪還要滑膩。她的眼睫毛真長,又黑又濃。她怎么可以生得這么美,像很多年前他看過的《那個殺手不太冷》的女主角一樣美。不,比她還要美十倍,因為她是如此活色生香地站在他眼前,他都可以聞到她少女的芬芳。
白色的凌志不合時宜地開了過來。
“我媽來了。再見,麗莎!”那個少女沖麗莎一笑。
“再見,勞拉!”麗莎和那個少女揮手。他看著她綠色的短裙閃進了白色的凌志。
“走了!“麗莎喊他。他回過神,坐到車內。他一直沒有說話。到了大房子,麗莎要下車了。他想問點什么,到底什么也不敢問。
“不進去坐坐了?”麗莎問他。
“不了。”
爸爸,你還是搬回來住吧。”麗莎看著他。
“嗯。再說吧。”他應了一句。
晚上他忍不住在網上搜索,勞拉+西木高中,第一個返回的是一個叫lauren westwood的女作家,她寫的一本書就要出版了,《找尋回家的路》, 家,他的家在哪兒呢?在太平洋的那邊,還是幾英里之外的大房子,還是……在她的身體里?怎么會有這么無恥的想法,他心里有些慌,繼續看搜索結果,西木高中的勞拉!她居然有一個臉書的賬號。他連忙點開小頭像。是她!還穿著那件熟悉的綠裙子,烏溜溜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巧的鼻尖,小胸脯挺著像兩個綠饅頭。神奇的谷歌,他心里暗嘆,難道谷歌真的有讀心術,這么快就給了他要找的人。
可惜他和她不是朋友,除了頭像,她其他的相片訊息他都看不了。他找來找去,搜不出更多信息,心里悻悻。他突然意識到如果是朋友的朋友是可以看相片的,他靈光一現,馬上給麗莎發了一個好友申請。那邊半天也沒有動靜。時候不早了,他上了床,一個人躺在黑夜里,她起伏的胸脯又浮現在他眼前,他已經有大半年沒碰女人了,他心里癢得難受,怎么也睡不著,隱隱能聽見遠處183高速的車聲,不停息,像河流一樣。
周一上班的時候,他發現女兒終于接受了他的好友邀請。他連忙點進勞拉的賬號,果然可以看到她好多相片和好多信息。原來她是今年春天才從北卡州搬過來的,怪不得他以前送麗莎打網球從來沒見過她。她有一張和她父親的合影,她父親是個白人,果然她是混血。她有一張中西合璧、完美無缺的臉。他一張張翻看著她的相片,心里怦怦直響。他突然看到老板走了過來,忙慌慌地關了臉書。老板看了他一眼。他是來找另外一個同事的。兩個人在不遠處說說笑笑,施一白覺得自己也插不上嘴,就尷尬地坐在那兒,眼睛看著計算機旁邊的那盆多肉植物。
晚上他吃了飯就打開電腦,跑到她的臉書看。房間里只他一個人,他一邊聽著那首《心的形狀》,一邊翻看著她的相片,無須顧忌被人撞見。他不慌不忙地看著。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the swords of a soldier (我知道黑桃是士兵的劍)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我知道梅花是戰爭的武器)
斯汀憂傷的曲調回旋在他小小的公寓里。
她的相片不少,站著的、坐著的、打網球的、跳芭蕾舞的。有一張是在海邊,她穿著件暗綠色的吊帶小衫,下面是牛仔短褲,是張側影。從長長的腿,到胸,到脖子,到她的鼻梁,凸落有致,勾出了一張美麗迷人的剪影。她的胸部不算豐滿,但是曲線圓潤。他伸出手——那只早已不再年輕的手,觸摸著屏幕。他的手停在她的胸部,在那綠色的小丘上來回磨挲著。像是一下子摸到了青春的脈搏,又像是有加速器在他體內打了一槍,他一下子變得心血僨張,欲望之火從他的身體里彌漫出來,彌漫到黑黑的夜里,濃稠得不能自己。他忍不住把手放在下面。她的相片比毛片管用得多,他很快勁頭就上來了,像是喝了燒酒,一陣陣熱流灼得他發燒發燙。“洛麗塔!”他輕聲呼喚著,手里已然是黏稠的一片。
每一個靈魂都是一個深淵
陽光和氧氣早已抽空
窒息的魚兒不停息地游動
穿越那一千層的孱弱
抓住那兀自游曳的水草
深呼吸
“旺達,這首詩如何?”他對著魚缸嘟嚕了一句,嘴角露出一絲似有似無的笑。
接下來的好幾個星期,他都像是發了癡一般,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著了道。他努力告訴自己這多么荒謬、多么齷齪、多么無恥,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她,她的歌聲、她的樣子、她的身體。
她像是暗夜里的一束光,這光亮照亮了他寡淡的人生之路,讓他重新又活了過來。他需要光,只是這光亮仿佛來自另一個宇宙,遠得遙不可及。但是他居然想靠近那光亮。他想告訴她,她是他的女神,是他的生命之光。這念頭像一根小草一樣在他的腦海里頑強地扎了根。
“神說,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他躺在空蕩蕩的床上祈禱人間有神靈。
神一定是聽到了他的祈禱。
“我是麗莎,這是我爸的賬號,我就是問問下午的網球課有沒有取消?”
“沒問題啊。我在我爸這兒,回頭要他去接你一下。”麗莎回了話,她果然是盛月的親生女兒,問都不問他一下就給他派了個差事。他笑了。
她穿了件紅色的t恤和一條白色的短裙,像一團火。他心想,她穿什么都好看,但還是綠色最襯她的白皮膚。他一邊開車,一邊聽兩個小姑娘說話。她和麗莎一樣,滿身都蕩漾著青春的朝氣。自己居然會對女兒的同齡人著迷,他心里暗暗鄙視了自己一番。只是他還是忍不住從后視鏡看她,她淺褐色的眼睛有一絲綠,圓圓的,杏仁一般,水汪汪,清波流轉,還有一絲似有似無的憂傷。她笑起來,小胸脯就會跟著起伏。她少女的清香塞滿了整個車廂,他有些貪婪地吸了口氣。
下車的時候,她對他說,“謝謝你啊。” 她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好人家的孩子,他想。他笑了,他想說很喜歡她唱的那首《心的形狀》。看看旁邊的麗莎,就忍住了沒說。他看著兩個人一起跑進了藍天白云碧草的畫框里。他等到她們的背影都消失后,自己又慢慢地走進那畫中,走到網球場旁邊。這幾周他都是如此,他找到那個熟悉的隱僻的角落,透過鐵絲網看她像波浪一樣起伏,像小鹿一樣奔跑。他身體里的力比多又奔騰了起來,他需要這奔騰,這奔騰讓他又找回了活潑潑的生命力。
她大概在用臉書,很快就回了個信,“真的啊!好高興,謝謝。”
“噢,你是說后街男孩那首嗎?那首我也喜歡的。”她居然又回了。
他感覺到了那一束光,他在那光亮中繼續前行,“你喜歡斯汀嗎?”
“喜歡,有誰不喜歡斯汀呢?”她居然打了個笑臉。
那天晚上他剛躺下,突然聽見有人敲門,他迷迷糊糊去開了門。居然是勞拉!她穿著那件綠色的裙子和黑夾克,眼里似有隱隱的淚痕。他好不詫異,忙把她請進來,問她怎么回事。
她走了進來,坐在沙發上,說起來原來是她的男朋友,最近變了心,喜歡上麗莎了。
“你一定要幫幫我。”她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他心里無比妒忌那個小伙子,又看她楚楚可憐,正要答應她,突然又起了邪念。
“要我幫忙也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他的眼睛毫不掩飾地看著她像小山丘一樣起伏的胸脯。
她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你想我想了很久了吧?”她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變成了《洛麗塔》里那個性感、妖嬈的少女洛麗塔。她站了起來,把外面的黑夾克脫了下來,“來啊。”她巧笑嫣然,聲音柔媚。他吃驚地看著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身體的欲望早已勃起,腳下卻動不了。
“怎么,怕了嗎?”她的眼波如秋水,她看著他,又迅速把她的綠裙子脫掉,然后是里面的內衣和三角褲,一樣一樣丟在腳下。她一絲不掛站在他的眼前,她的皮膚白得有些不真實,像夢一樣不真實。她像極了那顆綠色多肉植物,透明、剔透、清脆、可口。欲望在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里升騰,他迎上去抱住了她,把她按在了沙發上。《一樹梨花壓海棠》,他想起來了《洛麗塔》的另一個名字。“洛麗塔!”他如癡如狂地親吻著她,撫摸著她。她的鼻尖、她的眼睫毛、她的紅唇、她長長的脖頸。她的皮膚充滿了彈性,她的身體充滿了少女特有的芬芳。她柔順得像春天的柳枝,纏繞著他,她的手指在他濃密的頭發里穿過。
“來啊。”她又輕輕地喚他。
他捕捉到她的兩座山丘,他的手輕輕地拂過山丘,然后到達山丘頂上的兩顆紅櫻桃。他的手伸向了那誘人的紅櫻桃。他的手還在繼續探索,向下向下,那里已然濕潤如春泉。“真是個小妖精。”他喃喃地說。
他心里一驚,怎么是她!他一驚,就醒了過來。
原來是個春夢。春夢了無痕。他躺在那里,黑漆漆的夜,沒有一絲光亮,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心里還在回味著夢里的她,似乎她還在他的懷里,柔軟芬芳,香甜可口。可惜是個夢,即便是在夢里,他亦未能痛快地如愿。夜黑如墨,秋夜寒氣入骨,他悵然若失,長嘆一聲,再也無法入眠。床的那一頭,是那個魚缸,和魚缸里一條名叫旺達的魚,游啊游,不停地游啊游,后面跟著起了一串薄薄的水泡。他怔怔地看了陣,又迅速地躺下來。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會變成一條魚。
一轉眼就到了年底。
那天他剛到公司,老板就找了他去說話。說是現在資金緊缺,政府部門砍了很多項目,他在的那個項目也在其中,他的合同就不會再續約了,以后有了資金一定再找他,云云。他心里一絲絲苦澀涌了上來,表面上還是客氣地謝謝老板這幾年的照顧。
他回到自己的小隔間,把東西收拾好放在一個紙箱里,那盆多肉植物放在最上面,晃晃悠悠的。他上了電梯,旁邊站著一位圓臉的白人大媽,“你不覺得外面的世界很好嗎?”她說。他勉強朝她笑笑,眼神有些空洞。外面的天空是淺灰的,遠處有一抹喑啞的淡黑,云層堆在那兒,悶悶的,茫然一片。他心中也似這天氣,盡是拂之不去的茫然。要下雨了。雨在后半夜下了起來,淅淅瀝瀝,沒個完。他本來就睡不著,聽著雨聲,更是無法入睡。一種被整個世界排斥在外的孤寂環繞著他。他下了床,打開窗戶,雨絲飄到了他的臉上,他的臉一下就變得濕漉漉的。
“fuck you!”他在心里罵了一句臟話,恨恨地看了一眼那個黑人婦女,把車子從旁邊車道開走了,心里無端又添了一肚子的氣。雨又下了起來,天空又成了青灰,奧斯汀的冬天其實下雨不多,這真是個古怪的冬天。雨刷單調地劃著車玻璃,霧氣蒙蒙,前面的路也看不清楚了。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和這個世界掰手勁,而他總是輸的那一方。
他什么都不想做,整天待在家里,甚至都不想和她在臉書上交談。他連自己的生計都是個問題,哪還有心思去想遙不可及的、像肥皂泡一樣不真實的洛麗塔。
他突然心里一暖,就忍不住告訴她,“我失業了。”
“噢。沒關系,振作起來,再找吧。”她說。他想,她到底是個單純無心機的孩子。
“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他把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感覺告訴了她。“你就像一束光一樣照亮了我。”
“不一定非得靠數學吃飯啊。”他說,馬上又想起自己,靠著計算機吃飯,又因為學得不精,都被炒了魷魚,不由得又心虛又難過。
“謝謝你安慰我,我父母其實早就離了婚,我父親那邊又結了婚,生了個弟弟,其實很少管我。我媽媽一個人帶著我過,整天就盯著我。她不準我喝可樂,說是不健康。不準我去聚會,說是怕有毒品。家里的氣氛總是壓抑。有時候,我甚至想逃離那個家。”勞拉好像是找到了一個傾訴的人,一下子說了好多話。他想起了女兒麗莎,父母親分居,她嘴上沒說什么,是否心里也是一樣難受,自己還能算一個稱職的父親嗎?他心里暗自慚愧,不由得對勞拉心生憐惜,便如寬慰自己孩子一般說了一番道理。
“人生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煩惱。”勞拉還是郁郁。他不禁啞然失笑,她這樣的苦惱也算苦惱,又一想,為什么不呢,這樣的煩惱在她這個年紀就是天大的事了。人生的煩惱其實是和人的年紀一起膨脹變硬。年紀越長,煩惱越多越痛,只不過人的承受能力也是一點點變大,所以其實煩惱中的人痛苦程度倒是差不太多了。他這樣想著,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電影,小女孩問男主人公里昂,“人生只有小時候才是那么苦的嗎?還是一直是苦的。”“一直是苦的。”里昂說。
他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人生的真諦就是苦的,想想還是算了,總得給她一個想頭吧。等她到了他這個年紀,自然就會明白這個道理,現在不告訴她未曾不是一件仁慈的事情。他這么想著,就跟她說那個電影最后的一幕,小女孩在操場上種下里昂留給她的那盆萬年青,她跪在那盆萬年青一旁,神色冷峻,沒有一滴淚,一字一頓地說,“leon,i think we are going to be ok.”(里昂,我們會沒事的)
他們那晚在臉書里聊了很久。
“我得休息了,我媽媽催我了。”勞拉在臉書上敲了行字。
“睡吧,我親愛的小姑娘。”他說。
他沉下心,開始認認真真改簡歷,到了第二年年初,還真有幾個公司打電話過來詢問,雖然最后都沒成。二月初的時候居然有家公司要他去面試。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勞拉。
他很有些感動,眼眶有些濕。她有一顆透明的心。她的寬慰雖然孩子氣,多多少少給了他一絲慰藉。像是又看到了一絲光亮,一切似乎都有了些微茫的希望。
那天他在網上看到斯汀要來得州開演唱會的訊息。二月初會來休斯敦的豐田中心開一場演出會。他給勞拉發了個信息。“斯汀的演唱會,我們一起去看吧!” 他興奮得很,語氣竟然像一個孩子。
“if i told her that i loved you (如果我告訴她我愛你)
you"d maybe think there"s something wrong”(你會不會覺得有問題)
他買了兩張票。說好了去她家附近的一個公園接上她,然后開車一起去休斯敦,不過三個小時的車程。
“你可以穿那件綠色的裙子嗎?就是你唱《心的形狀》那次穿的裙子。我喜歡你穿那件裙子。”他說。
“好啊。”她高興地回答。
多么好,他想,下周有一個面試。這個周末正好放松一下,和他的洛麗塔一起去聽他喜歡的斯汀。他想象著和她在一起的好時光,車子里就他們兩個,什么都不說,空氣里滿滿地流淌著美好和柔情。也許她還會唱起那首歌,他開車,她唱歌,那樣就有了歡樂。到了豐田中心,他會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寵著她,給她買她愛喝的可樂。她還是個孩子呢,是個沒有心機、純凈、帶著點憂傷的孩子。他興許能彌補一些她父親的空白?他對她懷揣著一種復雜的情愫,蒼老又鮮活,既像是對情人又像是對女兒。他這么想著的時候,心里充滿了溫柔、心悸和一種莫名的傷感。
他出了門,突然想起了什么,折回家,又拿了那盆多肉植物。耽擱了一點時間,他到公園的時候她已經到了,他遠遠地看見了她。
她穿著那件淺綠色的裙子,露出白皙的長長的腿,正是他心目中洛麗塔的樣子。風吹起她的裙裾,鼓鼓的,她站在陽光下,閃亮著,像一顆綠色的通透的心。他看了看手里的那盆多肉植物。他笑了,快步向她走過去,他要把它送給他心中的洛麗塔,他的光亮,他生命力的源泉。
他還差兩步就要走近她了。周圍突然跑出來三四個警察,向他直奔過來,他們迅速地把他雙手反銬,動作之快,讓他瞠目。他手里的那盆洛麗塔摔在了地上,一瓣一瓣的心的形狀的葉子摔了一地。
“施先生,我們得到舉報,你涉嫌猥褻誘拐未成年少女罪。” 其中一個老狗熊一樣的警察對他說。
然后他看見了勞拉的父母,也從附近跑了出來安慰驚慌失措的勞拉。她的眼睛里都是慌亂,像是被獵人追捕的一頭小鹿。
他的手被扯得生疼,沒有來由的,他想起了那條名叫旺達的魚。那魚沒人照顧,會餓死的吧,它的靈魂真的會墜入深淵的。“旺達。”他輕輕地說著,眼角不覺有些濕。
地上破碎的心形多肉植物早已被踩成了一攤綠泥。一分鐘之前它還是一顆透明純凈、充滿光亮的心。那是他的洛麗塔。
“洛麗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
他聽到了那句話,從某個久遠的時空,某個遙遠的角落飄過來。
二湘,女,畢業于北京大學和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計算機碩士。小說見于《當代》《江南》《芙蓉》《小說選刊》《小說月報》等。《重返2046》獲華語科幻星云獎電影創意入圍獎。《白的粉》入圍華語青年作家獎。作品進入中國小說學會小說2018年度小說排行榜。著有小說集《重返2046》和長篇小說《狂流》。
選自《北京文學》2019年第2期
原刊責編? ?杜? ?凡
本刊責編? ?朱勇慧
相關熱詞搜索:;鳳仙花形狀字篇三
青春無怨無悔,由于大家用激情3d渲染青春;青春無價之寶,由于大家用真心闡釋青春;青春不懼,由于大家用汗液滋養青春。照亮青春理想的另外,我看到了青春的樣子。
青春是圓的,她充滿活力與期待。青春好似紅火的朝陽區,是溫暖的,是濃郁的,她帶著一天的義務從黎明時分冉冉升起,又含著滿懷的憂憤慢慢降落。她又像豐盈的金黃果子,帶來大家心頭的愉悅和舒適。
青春是方的,她填滿無盡的能量。青春是軍營生活中的歡歌笑語,是士兵的憂愁情結,是錚錚鐵骨的氣魄,是保衛祖國的忠肝義膽,是風雨兼程的頑強。青春是煩惱中的`笑容,是名人的博大心情,她給了大家真摯的感情,她就像一生的宣傳紙,上面的美術描繪了日常生活的一點點,擦去了人生的色彩。
青春是流線形的,她給與大家無盡的魅力驅動力。她好似奔涌的江河,永不停息。她是莘莘學子汗淚交迫的艱難時刻,是興起的期待,是無敗的信心和恒心。她是默默地拼搏著的人的毅力與堅持不懈,她是美麗舞步,她是美麗歌唱。青春,她是狂風暴雨中的蒼鷹,任狂風暴雨,她還要伸開硬實的、絢麗多彩的羽翼,展翅翱翔于高處以上。
青春是三角形的,她承重著真情、友誼和感情。她是一個三角輪盤,當表針指向真情,她是一種親人之愛,她是極其的,她是溫暖靠譜的,她呈現各個孝子賢孫的影子,當表針指向友誼,那是一句盆友,那是一種心酸,她是忠實,她是固執,她是如松的情義。當表針指向感情,她有一絲害羞,她是多么的嬌嬈,多么的討人喜歡,她讓人想到直教人生死相許的至愛,那是讓人心痛的、動人心弦的愛情小故事,那是白頭偕老的溫暖,她打動了大家最軟弱的心靈,她是多么的嫵媚動人。
青春擁有許多樣子,由于她不會受到束縛,她是隨意的、發展著的。青春的樣子在變,而在理想之途中,她對人生是一種豐富,她是新時期的希望之歌,她是不朽的精神實質反映。使我們相互發自心里話地致青春:青春有形化,真愛永恒!歲月匆匆,與夢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