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常學(xué)習(xí)、工作或生活中,大家總少不了接觸作文或者范文吧,通過文章可以把我們那些零零散散的思想,聚集在一塊。范文怎么寫才能發(fā)揮它最大的作用呢?這里我整理了一些優(yōu)秀的范文,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下面我們就來了解一下吧。
最新余光中《鄉(xiāng)愁》賞析一
- 聽聽那冷雨賞析 推薦度:
- 清明散文 推薦度:
- 童年趣事散文 推薦度:
- 春天優(yōu)美散文 推薦度:
- 抒情散文 推薦度:
- 相關(guān)推薦
【導(dǎo)讀】《聽聽那冷雨》是著名詩人余光中的散文作品。這篇散文抒寫的是深深的思鄉(xiāng)情緒,這種鄉(xiāng)情主要是通過雨聲的描寫流淌而出的,借冷雨抒情,將自己身處臺灣,不能回大陸團聚的思鄉(xiāng)情緒娓娓傾訴,但另一方面這種鄉(xiāng)情也表現(xiàn)在他在文中化用的詩詞里面,中國古典詩詞的意趣在被賦予生命的冷雨中表現(xiàn)得更淋漓盡致。
驚蟄一過,春寒加劇。先是料料峭峭,繼而雨季開始,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天潮潮地濕濕,即連在夢里,也似乎有把傘撐著。而就憑一把傘,躲過一陣瀟瀟的冷雨,也躲不過整個雨季。連思想也都是潮潤潤的。每天回家,曲折穿過金門街到廈門街迷宮式的長巷短巷,雨里風(fēng)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這樣子的臺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個中國整部中國的歷史無非是一張黑白片子,片頭到片尾,一直是這樣下著雨的。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從安東尼奧尼那里來的。不過那—塊土地是久違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紀,即使有雨,也隔著千山萬山,千傘萬傘。十五年,一切都斷了,只有氣候,只有氣象報告還牽連在一起,大寒流從那塊土地上彌天卷來,這種酷冷吾與古大陸分擔。不能撲進她懷里,被她的裙邊掃一掃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這樣想時,嚴寒里竟有一點溫暖的感覺了。這樣想時,他希望這些狹長的巷子永遠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門街到廈門街,而是金門到廈門。他是廈門人,至少是廣義的廈門人,二十年來,不住在廈門,住在廈門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不過說到廣義,他同樣也是廣義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兒,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時代了。再過半個月就是清明。安東尼奧尼的鏡頭搖過去,搖過去又搖過來。殘山剩水猶如是,皇天后土猶如是。紜紜黔首、紛紛黎民從北到南猶如是。那里面是中國嗎?那里面當然還是中國永遠是中國。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遙指已不再,劍門細雨渭城輕塵也都已不再。然則他日思夜夢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報紙的頭條標題里嗎?還是香港的謠言里?還是傅聰?shù)暮阪I白鍵馬恩聰?shù)奶瓝芟?還是安東尼奧尼的鏡底勒馬洲的望中?還是呢,故宮博物院的壁頭和玻璃柜內(nèi),京戲的鑼鼓聲中太白和東坡的韻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個方塊字,或許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無論赤縣也好神州也好中國也好,變來變?nèi)ィ灰獋}頡的靈感不滅,美麗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當必然長在。因為一個方塊字是一個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漢族的心靈他祖先的回憶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憑空寫一個“雨”字,點點滴滴,滂滂沱沱,淅淅瀝瀝,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視覺上的這種美感,豈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滿足?翻開一部《辭源》或《辭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顏千變?nèi)f化,便悉在望中,美麗的霜雪云霞,駭人的雷電霹雹,展露的無非是神的好脾氣與壞脾氣,氣象臺百讀不厭門外漢百思不解的百科全書。
聽聽,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在他的傘上這城市百萬人的傘上雨衣上屋上天線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峽的船上,清明這季雨。雨是女性,應(yīng)該最富于感性。雨氣空而迷幻,細細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點點薄荷的香味,濃的時候,竟發(fā)出草和樹林之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氣,也許那竟是蚯蚓的蝸牛的腥氣吧,畢竟是驚蟄了啊。也許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許古中國層層疊疊的記憶皆蠢蠢而蠕,也許是植物的潛意識和夢緊,那腥氣。
第三次去美國,在高高的丹佛他山居住了兩年。美國的西部,多山多沙漠,千里干旱,天,藍似安格羅薩克遜人的眼睛,地,紅如印第安人的肌膚,云,卻是罕見的白鳥,落基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很少飄云牽霧。一來高,二來干,三來森林線以上,杉柏也止步,中國詩詞里“蕩胸生層云”或是“商略黃昏雨”的意趣,是落基山上難睹的景象。落基山嶺之勝,在石,在雪。那些奇巖怪石,相疊互倚,砌一場驚心動魄的雕塑展覽,給太陽和千里的風(fēng)看。那雪,白得虛虛幻幻,冷得清清醒醒,那股皚皚不絕一仰難盡的氣勢,壓得人呼吸困難,心寒眸酸。不過要領(lǐng)略“白云回望合,青露入看無”的境界,仍須來中國。臺灣濕度很高,最饒云氣氛題雨意迷離的情調(diào)。兩度夜宿溪頭,樹香沁鼻,宵寒襲肘,枕著潤碧濕翠蒼蒼交疊的山影和萬綴都歇的俱寂,仙人一樣睡去。山中一夜飽雨,次晨醒來,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靜中,沖著隔夜的寒氣,踏著滿地的斷柯折枝和仍在流瀉的細股雨水,一徑探入森林的秘密,曲曲彎彎,步上山去。溪頭的山,樹密霧濃,蓊郁的水氣從谷底冉冉升起,時稠時稀,蒸騰多姿,幻化無定,只能從霧破云開的空處,窺見乍現(xiàn)即隱的一峰半塹,要縱覽全貌,幾乎是不可能的。至少上山兩次,只能在白茫茫里和溪頭諸峰玩捉迷藏的游戲。回到臺北,世人問起,除了笑而不答心自問,故作神秘之外,實際的印象,也無非山在虛無之間罷了。云絳煙繞,山隱水迢的.中國風(fēng)景,由來予人宋畫的韻味。那天下也許是趙家的天下,那山水卻是米家的山水。而究竟,是米氏父子下筆像中國的山水,還是中國的山水上只像宋畫,恐怕是誰也說不清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親,更可以聽。聽聽那冷雨。聽雨,只要不是石破天驚的臺風(fēng)暴雨,在聽覺上總是一種美感。大陸上的秋天,無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凄涼,凄清,凄楚,于今在島上回味,則在凄楚之外,再籠上一層凄迷了,饒你多少豪情俠氣,怕也經(jīng)不起三番五次的風(fēng)吹雨打。一打少年聽雨,紅燭昏沉。再打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三打白頭聽雨的僧廬下,這更是亡宋之痛,一顆敏感心靈的一生:樓上,江上,廟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窗外在喊誰。
雨打在樹上和瓦上,韻律都清脆可聽。尤其是鏗鏗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樂,屬于中國。王禹的黃岡,破如椽的大竹為屋瓦。據(jù)說住在竹樓上面,急雨聲如瀑布,密雪聲比碎玉,而無論鼓琴,詠詩,下棋,投壺,共鳴的效果都特別好。這樣豈不像住在竹和筒里面,任何細脆的聲響,怕都會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過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濕濕的流光,灰而溫柔,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黯,對于視覺,是一種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由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夾著一股股的細流沿瓦槽與屋檐潺潺瀉下,各種敲擊音與滑音密織成網(wǎng),誰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輪。“下雨了”,溫柔的灰美人來了,她冰冰的纖手在屋頂拂弄著無數(shù)的黑鍵啊灰鍵,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黃昏。
在古老的大陸上,千屋萬戶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來這島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黯了下來,城市像罩在一塊巨幅的毛玻璃里,陰影在戶內(nèi)延長復(fù)加深。然后涼涼的水意彌漫在空間,風(fēng)自每一個角落里旋起,感覺得到,每一個屋頂上呼吸沉重都覆著灰云。雨來了,最輕的敲打樂敲打這城市。蒼茫的屋頂,遠遠近近,一張張敲過去,古老的琴,那細細密密的節(jié)奏,單調(diào)里自有一種柔婉與親切,滴滴點點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時在搖籃里,一曲耳熟的童謠搖搖欲睡,母親吟哦鼻音與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澤國水鄉(xiāng),一大筐綠油油的桑葉被嚙于千百頭蠶,細細瑣瑣屑屑,口器與口器咀咀嚼嚼。雨來了,雨來的時候瓦這幺說,一片瓦說千億片瓦說,說輕輕地奏吧沉沉地彈,徐徐地叩吧撻撻地打,間間歇歇敲一個雨季,即興演奏從驚蟄到清明,在零落的墳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億片瓦吟。
在舊式的古屋里聽雨,聽四月,霏霏不絕的黃梅雨,朝夕不斷,旬月綿延,濕黏黏的苔蘚從石階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到七月,聽臺風(fēng)臺雨在古屋頂上一夜盲奏,千層海底的熱浪沸沸被狂風(fēng)挾挾,掀翻整個太平洋只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壓下,整個海在他的蝎殼上嘩嘩瀉過。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煙一般的紗帳里聽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撲來,強勁的電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彈動屋瓦的驚悸騰騰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墻上打在闊大的芭蕉葉上,一陣寒潮瀉過,秋意便彌濕舊式的庭院了。
在舊式的古屋里聽雨,春雨綿綿聽到秋雨瀟瀟,從少年聽到中年,聽聽那冷雨。雨是一種單調(diào)而耐聽的音樂是室內(nèi)樂是室外樂,戶內(nèi)聽聽,戶外聽聽,冷冷,那音樂。雨是一種回憶的音樂,聽聽那冷雨,回憶江南的雨下得滿地是江湖下在橋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濕布谷咕咕的啼聲,雨是潮潮潤潤的音樂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
因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樂從記憶的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樂器灰蒙蒙的溫柔覆蓋著聽雨的人,瓦是音樂的雨傘撐起。但不久公寓的時代來臨,臺北你怎么一下子長高了,瓦的音樂竟成了絕響。千片萬片的瓦翩翩,美麗的灰蝴蝶紛紛飛走,飛入歷史的記憶。現(xiàn)在雨下下來下在水泥的屋頂和墻上,沒有音韻的雨季。樹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楓樹,柳樹和擎天的巨椰,雨來的時候不再有叢葉嘈嘈切切,閃動濕濕的綠光迎接。鳥聲減了啾啾,蛙聲沉了咯咯,秋天的蟲吟也減了唧唧。七十年代的臺北不需要這些,一個樂隊接一個樂隊便遣散盡了。要聽雞叫,只有去詩經(jīng)的韻里找。現(xiàn)在只剩下一張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馬車的時代去后,三輪車的伕工也去了。曾經(jīng)在雨夜,三輪車的油布篷掛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愛,而且躲在警察的轄區(qū)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纖纖的手。臺灣的雨季這么長,該有人發(fā)明一種寬寬的雙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而無論工業(yè)如何發(fā)達,一時似乎還廢不了雨傘。只要雨不傾盆,風(fēng)不橫吹,撐一把傘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韻味。任雨點敲在黑布傘或是透明的塑膠傘上,將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噴濺,傘緣便旋成了一圈飛檐。跟女友共一把雨傘,該是一種美麗的合作吧。最好是初戀,有點興奮,更有點不好意思,若即若離之間,雨不妨下大一點。真正初戀,恐怕是興奮得不需要傘的,手牽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輕的長發(fā)的肌膚交給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qū)Ψ降拇缴项a上嘗涼涼甜甜的雨水。不過那要非常年輕且激情,同時,也只能發(fā)生在法國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數(shù)的雨傘想不會為約會張開。上班下班,上學(xué)放學(xué),菜市來回的途中。現(xiàn)實的傘,灰色的星期三。握著雨傘。他聽那冷雨打在傘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索性把濕濕的灰雨凍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結(jié)晶體在無風(fēng)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來。等須眉和肩頭白盡時,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沒有受故鄉(xiāng)白雨的祝福,或許發(fā)上下一點白霜是一種變相的自我補償吧。一位英雄,經(jīng)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額頭是水成巖削成還是火成巖?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蘚?廈門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與記憶等長,—座無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盞燈在樓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記憶。
前塵隔海。古屋不再。聽聽那冷雨。
s("content_relate");【余光中現(xiàn)代散文《聽聽那冷雨》】相關(guān)文章: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散文10-29
余光中散文聽聽那冷雨10-25
余光中散文欣賞:聽聽那冷雨10-22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散文賞析12-07
余光中散文作品《聽聽那冷雨》賞析09-21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原文11-06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教案06-23
聽聽那冷雨 余光中 賞析11-03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全文10-26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有感10-21
最新余光中《鄉(xiāng)愁》賞析二
等你在雨中
等你 在雨中 在造虹的雨中
蟬聲沉落 蛙聲升起
一池的紅蓮如紅焰 在雨中
你來不來都一樣 竟感覺
每朵蓮都像你
尤其隔著黃昏 隔著這樣的細雨
永恒 剎那 剎那 永恒
等你在時間之外
在時間之內(nèi)等你在剎那 在永恒
如果你的手在我的手□ 此刻
如果你的清芬
在我的鼻孔 我會說 小情人
諾 這只手應(yīng)該采蓮 在吳宮
這只手應(yīng)該
搖一柄桂漿 在木蘭舟中
一顆星懸在科學(xué)館的飛檐
耳墜子一般的懸著
瑞士表說都七點了忽然你走來
步雨後的紅蓮 翩翩 你走來
像一首小令
從一則愛情的典故□你走來
從姜白石的詞中 有韻地 你走來
鄉(xiāng) 愁
小時候
鄉(xiāng)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
母親在那頭
長大後
鄉(xiāng)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新娘在那頭
後來啊
鄉(xiāng)愁是一方矮矮的墳?zāi)?/p>
我在外頭
母親在里頭
而現(xiàn)在
鄉(xiāng)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
大陸在那頭
洛陽橋
刺桐花開了多少個春天
東西塔對望究竟多少年
多少人走過了洛陽橋
多少船駛出了泉州灣
現(xiàn)在輪到我走上橋來
從橋頭的古榕步向北岸
從蔡公祠步向蔡公石像
一腳踏上了北宋年間
當初年輕的父親或許
也帶過我,六歲的稚氣
溫厚的大手牽著小手
從南岸走向石橋的那頭
或許母親更年輕,曾經(jīng)
和父親一同將我牽牢
一左一右,帶我在中間
三個人走過了洛陽橋
想必蔡公,造橋人自己
當年曾領(lǐng)先走過此橋
多感動啊,泉州人隨后
逍遙地越過洛江滔滔
越過洛江無情的滔滔
弘一的芒鞋,俞大猷的馬靴
惠安女繡花鞋的軟步
都踏過普渡的洛陽橋
潮起潮落,年去年來
匆匆過橋,一代又一代
有的,急急于趕路,有的
在扶欄與望柱間徘徊
最后是我,晚歸的詩翁
一千零六十步,疊疊重重
想疊上母親、父親的腳印
疊上泉州人千年的跫音
但橋上的七亭九塔,橋下
的石墩,墩上累累的牡蠣
怎認得我呢,一個浪子
少小離家,回首已耄耋
刺桐花開了多少個四月
東西塔依舊矗立不倒
江水東流,海波倒灌
多少人走過了洛陽橋
(2011年4月作于泉州)
九張床
一張比一張離你遠。一張,比一張荒涼,檢閱荒涼的歲月,九張床。
第一張。西雅圖的旅館里,面海,朝西。而且多風(fēng),風(fēng)中有醒鼻的咸水氣息。那是說,假如你打開長長的落地窗,披襟當風(fēng)。對于宋玉,風(fēng)有雌雄之分。對于我,風(fēng)只分長短。譬如說,桃花扇底的風(fēng)是短的。西雅圖的風(fēng)是長的。來自阿拉斯加,白海豹群吠月的巖岸,自空空洞洞的育空河口吹來。最難是,破題兒第一遭。寂寞的史詩,自午夜的此刻開始。自西雅圖開始。西雅圖,多風(fēng)的名字,遙遠的城。六年前,一個留學(xué)生的寂寞也從此開始,檢閱上次回臺的歲月,發(fā)現(xiàn)有些往事,千里外,看得分外地清晰。發(fā)現(xiàn)一個人,一個千瓣的心靈,很難絕對生活在此時此刻。預(yù)感帶幾分恐懼。回憶帶幾分悲傷。如是而已。如是而已。蝕膚酸骨的月光下,中秋漸近而不知中秋的西雅圖啊,充軍的孤城,海的棄嬰!今夕,我無寐,無鼾,在浩浩乎大哉,太平洋蒼老而又年輕,藍浸四大洲的鼾聲之中。小小的悲傷,小小的恩怨,小小的一夜失眠。當你想,永恒的浪潮拍著宇宙的邊陲,多少光,多少清醒。
第二張浮在中秋的月色里。西雅圖之后,北美洲大陸的心臟,聽不見海,吹不到風(fēng)。該是初秋的早寒了,猶逗留燠熱的暑意,床單逆拂著微潮的汗毛。耳在枕上,床在樓上,紅磚的樓房在廣闊的中西部大平原上。正是上課的前夕,明晨的秋陽中,四十雙碧瞳將齊射向我,如欲射穿五千年的神秘和陌生。李白發(fā)現(xiàn)他的句子橫行成英文,他的名字隨海客流行,到方丈與蓬萊之外,有什么感想?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投倒影在李白樽中的古月,此時將清光潑翻我滿床。月光是史前誰的魂魄,自神話里流瀉出來,流向夢的,夜的,記憶的每一角落。月光光,誰追我,從臺北追到西雅圖追到皮奧瑞亞。如果昨夕無寐,今夜豈有入寐的理由?月光光,照他鄉(xiāng)……抗戰(zhàn)前流行的一首歌,在不知名處裊裊地旋起。輕羅小扇,兒時的天井。母親做的月餅,餅面的芝麻如星。重慶,空襲的月夜,月夜的玄武湖,南京……直到曙色用一塊海綿,吸干一切。
第三張在愛荷華城。林中鋪滿輕脆的干橡葉,十月小陽春的夜里,一個畢業(yè)生回想六年前,另一季美麗,但不快樂的秋天。六年前,金字塔下,許多木乃伊忽然復(fù)活,且列隊行過我枕上。許多畸形的片段,七巧板似的合而復(fù)分,女巫們自“萬圣節(jié)”中,拂其黑袖,騎其長帚,挾其邪惡的笑聲,翩翩起飛。重游舊地,心情復(fù)雜而難加分析。六年前的異域,竟成六年后某種意義下某種程度上的故鄉(xiāng)。畢竟,在此我忍過十個月(十個冰河期?)的真空,咽過難以消化的冷餐,消化過難以下咽的現(xiàn)代藝術(shù)。畢竟,在此我哭過,若非笑過,怨過,若非愛過。當長途汽車迤迤進站,且吐出灰狗重重的喘息,當愛荷華大學(xué)的象征,金頂?shù)闹葑h會舊廈森然自黑暗中升起,當舊日的老師李鑄晉與安格爾,和今日的少壯作家,葉珊、王文興、白先勇,在站前接我,一瞬間竟有重歸故鄉(xiāng)的感覺。
第四張在愛荷華城西北。那是黃用公寓中的雙人床。重游母校的第三天,和葉珊、少聰并騎灰犬,去西北方百英里的愛姆斯,拜訪黃用和他的新娘。好久不寫詩的黃用,在五年前現(xiàn)代詩的論戰(zhàn)中,曾是一員驍將。公寓中的黃用,并不像寓公。伶牙俐齒,唇槍舌劍之間,黃用仍令你想起離經(jīng)叛道、似欲掀起一股什么校風(fēng)的自行車騎士。賓主談到星圖西傾,我才被指定與葉珊共榻。不能和戴我指環(huán)的女人同衾,我可以忍受,必須和另一男人,另一件泥塑品,共榻而眠,卻太難堪了。要將四百多根雄性的骨骼,舒適地分布在不到三十平方英尺的局面,實在不是一件易事,而是一件藝術(shù),一件較之現(xiàn)代詩的分行為猶難的藝術(shù)。葉珊的寐態(tài),和他俊逸的詩風(fēng)頗難發(fā)生聯(lián)想。同床異夢,用之形容那一夜,是再恰當不過的了。他夢他的《水之湄》,我夢我的《蓮的聯(lián)想》。不,說異夢也是不公平的,因為我根本無夢,尤其是當他鼾聲的要沖。這還不是高潮。正當我臥蓮欲禪之際,他忽在夢中翻過身來,將我抱住。我必須聲明,我既非王爾德,他也不是魏爾侖。因此這種擁抱,可以想見的,甚不愉快。總算東方既白,像《白鯨記》中的依希美爾,我終于掙脫了這種睜眼的夢魘。
第五張歷史較長,那是我在皮奧瑞亞的布萊德利大學(xué),安定下來后的一張,我租了美以美教會牧師杜倫夫婦寓所的二樓。那是一張古色古香,饒有殖民時期風(fēng)味的雙人床,榻面既高,床欄亦聳,床左與床尾均有大幅玻璃窗,飾以卷云一般的潔白羅紗,俯瞰可見人家后院的花圃和車房。三五之夜,橡樹和楓樹投影在窗,你會感覺自己像透明的玻璃缸中,穿游于水藻間的金魚。萬圣節(jié)的前夕,不該去城里看了一場魅影幢幢的電影,叫什么witchcraft的。夜間猶有余悸,將戲院發(fā)的辟妖牌(witchdeflector)懸在床欄上,似亦不起太大作用。緊閉的室內(nèi),總有一絲冷風(fēng)。恍惚間,總覺得有個黑衣女人立在樓梯口上,目光磷磷,盯在我的床上,第二天,發(fā)起燒來,病了一場。
幸好,不久布萊德利大學(xué)的講課告一段落,我轉(zhuǎn)去中密大學(xué)(central michigan university)。
第六張床比較現(xiàn)代化,席夢思既厚且軟。這時已經(jīng)是十二月,密歇根的雪季已經(jīng)開始。一夜之間,氣溫會直落二十度,早上常會冷醒。租的公寓在樂山 (mount pleasant)郊外,離校區(qū)還有三英里路遠。屋后一片空廓的草地,滿覆白雪,不見人蹤、鳥跡。公寓新而寬大,起居室的三面壁上,我掛上三個小女孩的合照,佛洛斯特的遺像,凡高的向日葵,和劉國松的水墨抽象。大幅的玻璃窗外,是皚皚的平原之外還是皚皚的平原。和芬蘭一樣,密歇根也是一個千澤之國,而樂山正居五大湖與眾小澤之間。冰封雪鎖的白夜,魚龍的悲吟一時沉寂。為何一切都離我恁遙恁遠,即燃起全部的星斗,也抵不上一支燭光。有時,點起圣誕留下的歐薄荷色的蠟炬,青熒熒的幽輝下,重讀自己國內(nèi)的舊作,竟像在墓中讀誰的遺書。一個我,接著另一個我,紛紛死去。真的我,究竟在何處呢?在抗戰(zhàn)前的江南,抗戰(zhàn)時的嘉陵江北?在戰(zhàn)后的石頭城下,抑在六年前的四方城里?月色如幻的夜里,有時會夢游般起床,啟戶,打著寒顫,開車滑上運河一般的超級公路。然后扭熄車首燈,扭開收音機,聽鋼琴敲叩多鍵的哀怨,或是黑女肥沃的喉間,吐滿腔的悲傷,悲傷。
另一張也在密歇根湖邊。那是一張帆布床,也是劉鎏為我特備的陳蕃之榻。每次去芝加哥,總是下榻城北愛凡思頓劉鎏和孫璐的公寓。他們伉儷二人,同任西北大學(xué)物理系教授。我一去,他們的書房即被我占據(jù)。劉鎏是我在西半球最熟的朋友之一。他可以毫無忌憚地諷刺我的詩,我也可以不假思索地取笑他的物理。身為科學(xué)家的他,偏偏愛看一點什么文藝,且喜歡發(fā)表一點議論。除了我的詩,於梨華的小說也在他射程之內(nèi)。等到興盡辭窮,呵欠連連,總是已經(jīng)兩三點鐘。躺上這張床,總是疲極而睡。有時換換口味,也睡於梨華的床——於梨華家的床。
第八張在豪華莊。所謂豪華莊(howard johnsons motorlodge),原是美國沿超級公路遍設(shè)的一家停車旅館,以設(shè)計玲瓏別致見稱。我住在豪華莊,在匹茨堡城外一山頂上,俯覽可及百里,寬闊整潔的稅道上,日夕疾駛著來往的車輛。我也是疾駛而來的旅客啊!車尾曳著密歇根的殘雪,車首指向蓋提斯堡的古戰(zhàn)場。惟一不同的,我是在七十五英里的時速下,豪興遄飛,朗吟太白的絕句而來的。太白之詩tempo最快,在高速的逍遙游中吟之,最為快意。開了十小時的車,倦得無力看房里的電視,或是壁上掛的費寧格爾 (lionel feininger)的立體寫意。一陷入黑甜的盆地里便酣然入夢了。夢見未來派的車輪車輪。夢見自己是一尊噬英里的怪獸,吐長長的火舌向俄亥俄的地平。夢見不可名狀閃避的車禍,自己被紅睛的警車追逐,警笛曳著凄厲的響尾。
好——險!鬼哭神號的一聲剎車,與死亡擦肩而過。自夢魘驚醒,慶幸自己還活著,且躺在第九張床上。床在樓上,樓在鎮(zhèn)上,鎮(zhèn)在古戰(zhàn)場的中央。南北戰(zhàn)爭,已然是百年前的夢魘。這是和平的清晨,星期天的鐘聲,鼓著如鴿的白羽,自那邊路德教堂的尖頂飛起,繞著這小鎮(zhèn)打轉(zhuǎn),歷久不下。林肯的巨靈,自古戰(zhàn)場上,自魔鬼穴中,自四百尊銅炮與二千座石碑之間,該也正冉冉升起。當日林肯下了火車,騎一匹老馬上山,在他的于思胡子和清癯的顴骨之間,發(fā)表了后來成為民主經(jīng)典的蓋提斯堡演說。那馬鞍,現(xiàn)在還陳列在鎮(zhèn)上的紀念館中。百年后,林肯的側(cè)面像,已上了一分銅幣和五元鈔票,但南部的黑人仍上不了選票。同國異命,尼格羅族仍卑屈地生活在爵士樂悲哀的旋律里。“一只蕃薯,兩只蕃薯”。“跟我一樣黑”。那種悲哀,在咖啡館的酒杯里旋轉(zhuǎn)旋轉(zhuǎn),令人停杯投叉,不能卒食,令人從頭蓋骨麻到腳后跟。所謂自由、平等、博愛。從法國大革命到現(xiàn)在。比起他們,五陵少年的憂郁,沒有那么黑。你一直埋怨自己的破鞋,直到你看見有人斷腳。
鐘聲仍然在敲著和平。為誰而敲,海明威,為誰而敲?想此時,新浴的旭日自大西洋底堂堂升起,紐約港上,自由的女神凌波而立,矗幾千頓的宏美和壯麗。想此時,江南的表妹們都已出嫁,該不會在采蓮,采菱。巴蜀的同學(xué)們早畢業(yè)了,該不會在唱山歌,扭秧歌。母親在黃昏的塔下。父親在記憶的燈前。三個小女孩許已在做她們的稚夢,夢七矮人和白雪公主。想此時,夏菁在巍巍的落磯山頂,黃用在愛荷華的雪原,望堯旋轉(zhuǎn)而旋轉(zhuǎn),在越南政變的漩渦。蒲公英的歲月,一切都吹散得如此遼遠。
想此時,你該仰臥在另一張床上,等待第一聲啼,自第四個幼嬰。浸你在太平洋初春的暖流里,一只膨脹到飽和的珠母,將生命分給生命。而春天畢竟是國際的運動,在西半球,在新英格蘭,從且剎比克灣到波多馬克河到塞斯奎漢娜的兩岸,三月風(fēng),四月雨,土撥鼠從凍土里撥出了春季。放風(fēng)箏的日子哪,鳥雀們來自南方,斗嘴一如開學(xué)的稚嬰。鳥雀們來自風(fēng)之上,云之上,越州過郡,不必納稅,只須抖一串顫音。不久春將發(fā)一聲吶喊,光譜上所有的色彩都會噴灑而出。櫻花和草莓,山茱萸和苜蓿,桃花綻時,原野便蒸起千朵紅云,令凡高也看得眼花。沿桃蹊而行,五陵少年,該不會迷路在武陵。至少至少,我要摘一朵紅云寄你,說,紅是我的愛情,云是我的行跡。那種熾熱的思念,隔著航空信封,隔著郵票上林肯的虬髯,你也會覺得燙手。畢竟,這已是三月了,已三月了啊。冬的白宮即將雪崩。春天的手指呵得人好癢。鐘聲仍在響,催人起床。人賴在第九張床上。在想,新婚的那張,在一種夢谷,在一種愛情盆地。日暖。春田。玉也生煙。而鐘聲仍不止。人仍在,第九張床。
1965年3月15日,蓋提斯堡學(xué)院
給莎士比亞的一封回信
莎士比亞先生:
年初拜讀您在斯特拉特福投郵的大札,知悉您有意來中國講學(xué),真是驚喜交加,感奮莫名!可是我的欣悅并沒有維持多久。年來為您講學(xué)的事情,奔走于學(xué)府與官署之間,舌敝唇焦,一點也不得要領(lǐng)。您的全集,皇皇四十部大著,果真居則充棟,出則汗人。搬來運去,實在費事,但在某些人的眼中,分量并沒有這樣子重,因此屢遭退件,退稿。我真是不好意思寫這封回信,不過您既已囑咐了我,我想我還是應(yīng)該把和各方接洽的前后經(jīng)過,向您一一報告于后。
首先,我要說明,我們這兒的文化機構(gòu),雖然也在提倡所謂文藝,事實上心里是更重視科學(xué)的。舉個例,我們這兒的文學(xué)教授們,只有在“長期發(fā)展科學(xué)”的名義下,才能申請到文學(xué)研究的津貼;好像雕蟲末技的文學(xué),要沾上科學(xué)之光,才算名正言順,理直氣壯。您不是研究太空或電子的科學(xué)家,因此這兒對您的申請,坦白地說,并不那樣感到興趣。我們是一個講究學(xué)歷和資格的民族:在科舉的時代,講究的是進士,在科學(xué)的時代,講究的是博士。所以當那些審查委員們在“學(xué)歷”一欄下,發(fā)現(xiàn)您只有中學(xué)程度,在“通曉語文”一欄中,只見您“拉丁文稍解,希臘文不通”的時候,他們就面有難色了。也真是的,您的學(xué)歷表也未免太寒傖了一點;要是您當日也曾去牛津或者劍橋什么的注上一冊,情形就不同了。當時我還為您一再辯護,說您雖然沒上過大學(xué),全世界還沒有一家大學(xué)敢說不開您一課。那些審查委員聽了我的話,毫不動容,連眉毛也不抬一根,只說:“那不相干。我們只照規(guī)章辦事。既然繳不出文憑,就免談了。”
后來我靈機一動,想到您的作品,就把您的四十部大著,一股腦兒繳了上去。隔了好久,又給一股腦兒退了回來,理由是“不獲通過”。我立刻打了一個電話去,發(fā)現(xiàn)那些審查委員還沒散會,便親自趕去那官署向他們請教。
“尊友莎君的呈件不合規(guī)定。”一個老頭子答道。
“哦——為什么呢?”
“他沒有著作。”
“莎士比亞沒有著作?”我?guī)缀跆似饋恚八脑姾蛣”静凰阒鲉?”
“詩,劇本,散文,小說,都不合規(guī)定。我們要的是‘學(xué)術(shù)著作’。”(他把“學(xué)術(shù)”兩字特別加強,但因為他的鄉(xiāng)音很重,聽起來像在說“瞎說豬炸”。)
“瞎說豬炸?什么是——”
“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論文。譬如說,名著的批評,研究,考證等等,才算是瞎說豬炸。”
“您老人家能舉個例嗎?”我異常謙恭地說。
他也不回答我,只管去卷宗堆里搜尋,好一會才從一個卷宗里抽出一沓表格來。“哪,像這些。哈姆雷特的心理分析,論哈姆雷特的悲劇精神,從弗洛伊德的觀點論哈姆雷特和他母親的關(guān)系,哈姆雷特著作年月考,thou和you在哈姆雷特中的用法,哈姆雷特史無其人說……”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假如莎士比亞寫一篇十萬字的論文,叫哈姆雷特腳有雞眼考……”
“那我們就可以考慮考慮了。”他說。
“可是,說了半天,哈姆雷特就是莎士比亞的作品呀。與其讓莎士比亞去論哈姆雷特的雞眼,為什么不能讓他干脆繳上哈姆雷特原書呢?”
“那怎么行?哈姆雷特是一本無根無據(jù)的創(chuàng)作,作不得數(shù)的。哈姆雷特腳有雞眼考就有根有據(jù)了,根據(jù)的就是哈姆雷特。有根據(jù),有來歷,才是瞎說豬炸。”
顯然,您要來我們這兒講學(xué)的事情,無論是在學(xué)歷上和著作上,都不能通過的。在“曾獲何種榮譽”一欄里,我也沒有辦法為您填上什么。您那個時候還沒有諾貝爾、普利策、巴林根等等獎金,也不時興頒贈什么榮譽博士學(xué)位。您的外文起碼得很,根本不可能去國外講學(xué),或者出席國際筆會之類的大場面。桂冠呢,您那時候倒是有的,可惜您無緣一戴。
對了,說到獎金,我也曾為您申請過的,不過,您千萬不要見怪,我在這方面的企圖也不成功。有一個獎金委員會的理由是:“主題曖昧,意識模糊”。另一個委員會的評語是:“主題不夠積極性,沒有表現(xiàn)人性的光明面”。還有一個評審會的意見,也大同小異,不外是說您的作品“缺乏時代意識,沒有現(xiàn)實感;又太浪漫,不合古典的三一律”等等。我想,他們的批評,在他們自己看來,也是誠懇的。例如,有一位文學(xué)批評的權(quán)威,就指責您不該在李爾王中讓那些不孝的女兒反叛父親,又說哈姆雷特王子不夠積極和堅決,同時劇終忠奸雙方玉石俱毀,也顯得用意含混,不足為訓(xùn)。還有人說,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殉情未免過分夸張愛情,對青少年們恐怕會產(chǎn)生不良的影響。至于那卷十四行集,也有人說它太消極,而且有濃厚的個人主義的色彩云云。
至于大作在此間報紙副刊或雜志上發(fā)表,機會恐怕也不太多。我們的編輯先生所歡迎的,還是以武俠、黑幕,或者女作家們每一張稿紙灑一瓶香水的“長篇哀艷悱惻奇情悲劇小說”為主。我想,您來這兒講學(xué)的事,十有九成是吹了。沒有把您的囑咐辦妥,我感到非常的抱歉。不過我相信您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的。您所要爭取的,是千古,不是目前,是全人類的崇敬,不是幾伙外行的喋喋不休,對嗎?涼風(fēng)起自天末,還望您善自珍重。后會有期,說不定我會去西敏寺拜望您的。
敬祝健康
余光中拜上
一九六七年十一月四日
我的四個假想敵
二女幼珊在港參加僑生聯(lián)考,以第一志愿分發(fā)臺大外文系。聽到這消息,我松了一口氣,從此不必擔心四個女兒通通嫁給廣東男孩了。
我對廣東男孩當然并無偏見,在港六年,我班上也有好些可愛的廣東少年,頗討老師的歡心,但是要我把四個女兒全都讓那些“靚仔”、“叻仔”擄掠了去,卻舍不得。不過,女兒要嫁誰,說得灑脫些,是她們的自由意志,說得玄妙些呢,是因緣,做父親的又何必患得患失呢?何況在這件事上,做母親的往往位居要沖,自然而然成了女兒的親密顧問,甚至親密戰(zhàn)友,作戰(zhàn)的對象不是男友,卻是父親。等到做父親的驚醒過來,早已腹背受敵,難挽大勢了。
在父親的眼里,女兒最可愛的時候是在十歲以前,因為那時她完全屬于自己。在男友的眼里,她最可愛的時候卻在十七歲以后,因為這時她正像畢業(yè)班的學(xué)生,已經(jīng)一心向外了。父親和男友,先天上就有矛盾。對父親來說,世界上沒有東西比稚齡的女兒更完美的了,唯一的缺點就是會長大,除非你用急凍術(shù)把她久藏,不過這恐怕是違法的,而且她的男友遲早會騎了駿馬或摩托車來,把她吻醒。
我未用太空艙的凍眠術(shù),一任時光催迫,日月輪轉(zhuǎn),再揉眼時,怎么四個女兒都已依次長大,昔日的童話之門砰地一關(guān),再也回不去了。四個女兒,依次是珊珊、幼珊、佩珊、季珊。簡直可以排成一條珊瑚礁。珊珊十二歲的那年,有一次,未滿九歲的佩珊忽然對來訪的客人說:“喂,告訴你,我姐姐是一個少女了!”在座的大人全笑了起來。
曾幾何時,惹笑的佩珊自己,甚至最幼稚的季珊,也都在時光的`魔杖下,點化成“少女”了。冥冥之中,有四個“少男”正偷偷襲來,雖然躡手躡足,屏聲止息,我卻感到背后有四雙眼睛,像所有的壞男孩那樣,目光灼灼,心存不軌,只等時機一到,便會站到亮處,裝出偽善的笑容,叫我岳父。我當然不會應(yīng)他。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我像一棵果樹,天長地久在這里立了多年,風(fēng)霜雨露,樣樣有份,換來果實累累,不勝負荷。而你,偶爾過路的小子,竟然一伸手就來摘果子,活該蟠地的樹根絆你一跤!
而最可惱的,卻是樹上的果子,竟有自動落入行人手中的樣子。樹怪行人不該擅自來摘果子,行人卻說是果子剛好掉下來,給他接著罷了。這種事,總是里應(yīng)外合才成功的。當初我自己結(jié)婚,不也是有一位少女開門揖盜嗎?“堡壘最容易從內(nèi)部攻破”,說得真是不錯。不過彼一時也,此一時也。同一個人,過街時討厭汽車,開車時卻討厭行人。現(xiàn)在是輪到我來開車。
好多年來,我已經(jīng)習(xí)于和五個女人為伍,浴室里彌漫著香皂和香水氣味,沙發(fā)上散置皮包和發(fā)卷,餐桌上沒有人和我爭酒,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戲稱吾廬為“女生宿舍”,也已經(jīng)很久了。做了“女生宿舍”的舍監(jiān),自然不歡迎陌生的男客,尤其是別有用心的一類。但自己轄下的女生,尤其是前面的三位,已有“不穩(wěn)”的現(xiàn)象,卻令我想起葉慈的一句詩:
一切已崩潰,失去重心。
我的四個假想敵,不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學(xué)醫(yī)還是學(xué)文,遲早會從我疑懼的迷霧里顯出原形,一一走上前來,或迂回曲折,囁嚅其詞,或開門見山,大言不慚,總之要把他的情人,也就是我的女兒,對不起,從此領(lǐng)去。無形的敵人最可怕,何況我在亮處,他在暗里,又有我家的“內(nèi)奸”接應(yīng),真是防不勝防。只怪當初沒有把四個女兒及時冷藏,使時間不能拐騙,社會也無由污染。現(xiàn)在她們都已大了,回不了頭。我那四個假想敵,那四個鬼鬼祟祟的地下工作者,也都已羽毛豐滿,什么力量都阻止不了他們了。先下手為強,這件事,該乘那四個假想敵還在襁褓的時候,就予以解決的。至少美國詩人納許(ogden nash,1902-1971)勸我們?nèi)绱恕K谝皇酌钤姟队膳畫胫竵沓母琛?song to be sung by the father of infant female children)之中,說他生了女兒吉兒之后,惴惴不安,感到不知什么地方正有個男嬰也在長大,現(xiàn)在雖然還渾渾噩噩,口吐白沫,卻注定將來會搶走他的吉兒。于是做父親的每次在公園里看見嬰兒車中的男嬰,都不由神色一變,暗暗想:“會不會是這家伙?”想著想著,他“殺機陡萌”
(my dream, i fear, are infanticidle),便要解開那男嬰身上的別針,朝他的爽身粉里撒胡椒粉,把鹽撒進他的奶瓶,把沙撒進他的菠菜汁,再扔頭優(yōu)游的鱷魚到他的嬰兒車里陪他游戲,逼他在水深火熱之中掙扎而去,去娶別人的女兒。足見詩人以未來的女婿為假想敵,早已有了前例。
不過一切都太遲了。當初沒有當機立斷,采取非常措施,像納許詩中所說的那樣,真是一大失策。如今的局面,套一句史書上常見的話,已經(jīng)是“寇入深矣!”女兒的墻上和書桌的玻璃墊下,以前的海報和剪報之類,還是披頭,拜絲,大衛(wèi)·凱西弟的形象,現(xiàn)在紛紛都換上男友了。至少,灘頭陣地已經(jīng)被入侵的軍隊占領(lǐng)了去,這一仗是必敗的了。記得我們小時,這一類的照片仍被列為機密要件,不是藏在枕頭套里,貼著夢境,便是夾在書堆深處,偶爾翻出來神往一番,哪有這么二十四小時眼前供奉的?
這一批形跡可疑的假想敵,究竟是哪年哪月開始入侵廈門街余宅的,已經(jīng)不可考了。只記得六年前遷港之后,攻城的軍事便換了一批口操粵語的少年來接手。至于交戰(zhàn)的細節(jié),就得問名義上是守城的那幾個女將,我這位“昏君”是再也搞不清的了。只知道敵方的炮火,起先是瞄準我家的信箱,那些歪歪斜斜的筆跡,久了也能猜個七分;繼而是集中在我家的電話,“落彈點”就在我書桌的背后,我的文苑就是他們的沙場,一夜之間,總有十幾次腦震蕩。那些粵音平上去入,有九聲之多,也令我難以研判敵情。現(xiàn)在我?guī)в咨夯亓藦B門街,那頭的廣東部隊輪到我太太去抵擋,我在這頭,只要留意臺灣健兒,任務(wù)就輕松多了。
信箱被襲,只如戰(zhàn)爭的默片,還不打緊。其實我寧可多情的少年勤寫情書,那樣至少可以練習(xí)作文,不致在視聽教育的時代荒廢了中文。可怕的還是電話中彈,那一串串警告的鈴聲,把戰(zhàn)場從門外的信箱擴至?xí)康母沟兀兂闪松須v聲,假想敵在實彈射擊了。更可怕的,卻是假想敵真的闖進了城來,成了有血有肉的真敵人,不再是假想了好玩的了,就像軍事演習(xí)到中途,忽然真的打起來了一樣。真敵人是看得出來的。在某一女兒的接應(yīng)之下,他占領(lǐng)了沙發(fā)的一角,從此兩人呢喃細語,囁嚅密談,即使脈脈相對的時候,那氣氛也濃得化不開,窒得全家人都透不過氣來。這時幾個姐妹早已回避得遠遠的了,任誰都看得出情況有異。萬一敵人留下來吃飯,那空氣就更為緊張,好像擺好姿勢,面對照相機一般。平時鴨塘一般的餐桌,四姐妹這時像在演啞劇,連筷子和調(diào)羹都似乎得到了消息,忽然小心翼翼起來。明知這僭越的小子未必就是真命女婿,(誰曉得寶貝女兒現(xiàn)在是十八變中的第幾變呢?)心里卻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淡淡的敵意。也明知女兒正如將熟之瓜,終有一天會蒂落而去,卻希望不是隨眼前這自負的小子。
當然,四個女兒也自有不乖的時候,在惱怒的心情下,我就恨不得四個假想敵趕快出現(xiàn),把她們統(tǒng)統(tǒng)帶走。但是那一天真要來到時,我一定又會懊悔不已。我能夠想象,人生的兩大寂寞,一是退休之日,一是最小的孩子終于也結(jié)婚之后。宋淇有一天對我說:“真羨慕你的女兒全在身邊!”真的嗎?至少目前我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可羨之處。也許真要等到最小的季珊也跟著假想敵度蜜月去了,才會和我存并坐在空空的長沙發(fā)上,翻閱她們小時相簿,追憶從前,六人一車長途壯游的盛況,或是晚餐桌上,熱氣蒸騰,大家共享的燦爛燈光。人生有許多事情,正如船后的波紋,總要過后才覺得美的。這么一想,又希望那四個假想敵,那四個生手笨腳的小伙子,還是多吃幾口閉門羹,慢一點出現(xiàn)吧。
袁枚寫詩,把生女兒說成“情疑中副車”,這書袋掉得很有意思,卻也流露了重男輕女的封建意識。照袁枚的說法,我是連中了四次副車,命中率夠高的了。余宅的四個小女孩現(xiàn)在變成了四個小婦人,在假想敵環(huán)伺之下,若問我擇婿有何條件,一時倒恐怕答不上來。沉吟半晌,我也許會說:“這件事情,上有月下老人的婚姻譜,誰也不能竄改,包括韋固,下有兩個海誓山盟的情人,‘二人同心,其利斷金’,我憑什么要逆天拂人,梗在中間?何況終身大事,神秘莫測,事先無法推理,事后不能悔棋,就算交給二十一世紀的電腦,恐怕也算不出什么或然率來。倒不如故示慷慨,偽作輕松,博一個開明父親的美名,到時候帶顆私章,去做主婚人就是了。”
問的人笑了起來,指著我說:“什么叫做‘偽作輕松’?可見你心里并不輕松。”
我當然不很輕松,否則就不是她們的父親了。例如人種的問題,就很令人煩惱。萬一女兒發(fā)癡,愛上一個聳肩攤手口香糖嚼個不停的小怪人,該怎么辦呢?在理性上,我愿意“有婿無類”,做一個大大方方的世界公民。但是在感情上,還沒有大方到讓一個臂毛如猿的小伙子把我的女兒抱過門檻。
現(xiàn)在當然不再是“嚴夷夏之防”的時代,但是一任單純的家庭擴充成一個小型的聯(lián)合國,也大可不必。問的人又笑了,問我可曾聽說混血兒的聰明超乎常人。我說:“聽過,但是我不希罕抱一個天才的‘混血孫’。我不要一個天才兒童叫我grandpa,我要他叫我外公。”問的人不肯罷休:“那么省籍呢?”
“省籍無所謂,”我說。“我就是蘇閩聯(lián)姻的結(jié)果,還不壞吧?當初我母親從福建寫信回武進,說當?shù)赜腥讼蛩蠡椤D锛掖篌@小怪,說‘那么遠!怎么就嫁給南蠻!’后來娘家發(fā)現(xiàn),除了言語不通之外,這位閩南姑爺并無可疑之處。這幾年,廣東男孩鍥而不舍,對我家的壓力很大,有一天閩粵結(jié)成了秦晉,我也不會感到意外。如果有個臺灣少年特別巴結(jié)我,其志又不在跟我談文論詩,我也不會怎么為難他的。至于其他各省,從黑龍江直到云南,口操各種方言的少年,只要我女兒不嫌他,我自然也歡迎。”
“那么學(xué)識呢?”
“學(xué)什么都可以。也不一定要是學(xué)者,學(xué)者往往不是好女婿,更不是好丈夫。只有一點:中文必須精通。中文不通,將禍延吾孫!”
客又笑了。“相貌重不重要?”他再問。
“你真是迂闊之至!”這次輪到我發(fā)笑了。“這種事,我女兒自己會注意,怎么會要我來操心?”
笨客還想問下去,忽然門鈴響起。我起身去開大門,發(fā)現(xiàn)長發(fā)亂處,又一個假想敵來掠余宅。
一九八〇年九月于臺北
我的四個假想敵
二女幼珊在港參加僑生聯(lián)考,以第一志愿考入臺大外文系。聽到這消息,我松了一口氣,從此不必擔心四個女兒通通嫁給廣東男孩了。我對廣東男孩當然并無偏見,在港六年,我班上也有好些可愛的廣東少年,頗討老師的歡心,但是要我把四個女兒全都讓那些“靚仔”擄掠了去,卻舍不得。
父親和男友,先天上就有矛盾。對父親來說,世界上沒有東西比稚齡的女兒更完美的了,唯一的缺點就是會長大。
一任時光催迫,日月輪轉(zhuǎn),我再揉眼時,四個女兒都已依次長大,昔日的童話之門砰地一關(guān),再也回不去了。
冥冥之中,我感到有四個“少男”正偷偷襲來,像所有的壞男孩那樣,目光灼灼,心存不軌,只等時機一到,便會站到亮處,裝出偽善的笑容,叫我岳父。
我當然不會應(yīng)他。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我像一棵果樹,天長地久在這里立了多年,風(fēng)霜雨露,樣樣有份,換來果實累累,不勝負荷。而你,偶爾過路的小子,竟然一伸手就來摘果子,活該蟠地的樹根絆你一跤!
而最可惱的,卻是樹上的果子,竟有自動落入行人手中的樣子。當初我自己結(jié)婚,不也是有一位少女開門揖盜嗎?“堡壘最容易從內(nèi)部攻破”,說得真是不錯。
不過彼一時也,此一時也。
我的四個假想敵,不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學(xué)醫(yī)還是學(xué)文,遲早會從我疑懼的迷霧里現(xiàn)出原形,走上前來,把他的情人,也就是我的女兒,從此領(lǐng)去。
這一批形跡可疑的假想敵,究竟是哪年哪月開始入侵廈門街余宅的,已經(jīng)不可考了。只知道敵方的炮火,起先是瞄準我家的信箱,那些歪歪斜斜的筆跡,久了也能猜個七分;繼而是集中在我家的電話,“落彈點”就在我書桌的背后,我的文苑就是他們的沙場,一夜之間,總有十幾次腦震蕩。于是假想敵真的闖進了城來,成了有血有肉的真敵人。
真敵人是看得出來的。在某一女兒的接應(yīng)之下,他占領(lǐng)了沙發(fā)的一角,從此兩人呢喃細語。萬一敵人留下來吃飯,那空氣就更為緊張,好像擺好姿勢,面對照相機一般。平時鴨塘一般的餐桌,四姐妹這時像在演啞劇,連筷子和調(diào)羹都似乎得到了消息,忽然小心翼翼起來。明知這僭越的小子未必就是真命女婿,心里卻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淡淡的敵意。也明知女兒正如將熟之瓜,終有一天會蒂落而去,卻希望不是隨眼前這自負的小子。
我能夠想象,人生的兩大寂寞,一是退休之日,一是最小的孩子終于也結(jié)婚之后。余宅的四個小女孩在假想敵環(huán)伺之下,已變成了四個小婦人。若問我擇婿有何條件,一時倒恐怕答不上來。沉吟半晌,我也許會說:“這件事情,上有月下老人的婚姻譜,誰也不能篡改,下有兩個海誓山盟的情人,‘二人同心,其利斷金’,我憑什么要逆天拂人,梗在中間?倒不如故示慷慨,偽作輕松,博一個開明父親的美名,到時候帶顆私章,去做主婚人就是了。”
最新余光中《鄉(xiāng)愁》賞析三
- 表現(xiàn)母愛的詩歌 推薦度:
- 歌頌祖國的詩歌 推薦度:
- 贊美祖國的詩歌 推薦度:
- 贊美母親的詩歌 推薦度:
- 植物的詩歌 推薦度:
- 相關(guān)推薦
余光中詩歌鄉(xiāng)愁
在日復(fù)一日的學(xué)習(xí)、工作或生活中,大家總免不了要接觸或使用詩歌吧,詩歌具有精煉含蓄的特點,起著反映社會生活、表達思想感情的作用。你還在找尋優(yōu)秀經(jīng)典的詩歌嗎?以下是小編收集整理的余光中詩歌鄉(xiāng)愁,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鄉(xiāng)愁小時候,
鄉(xiāng)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
媽媽在那頭。
長大后,
鄉(xiāng)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新娘在那頭。
后來啊,
鄉(xiāng)愁是一方矮矮的墳?zāi)梗?/p>
我在外頭,
媽媽在里頭。
而現(xiàn)在,
鄉(xiāng)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
大陸在那頭。
該詩情深意切,既渴望了祖國的統(tǒng)一,又將鄉(xiāng)愁描寫的淋漓盡致。正像中國大地上許多江河都是黃河與長江的支流一樣,余光中雖然身居海島,但是,作為1個摯愛祖國及其文化傳統(tǒng)的中國詩人,他的鄉(xiāng)愁詩從內(nèi)在感情上繼承了我國古典詩歌中的民族感情傳統(tǒng),具有深厚的歷史感與民族感。同時,臺灣和大陸人為的長期隔絕,飄流到孤島上去的千千萬萬人的思鄉(xiāng)情懷。余光中作為1個離開大陸三十多年的當代詩人,他的作品也必然會烙上深刻的時代印記。《鄉(xiāng)愁》一詩,側(cè)重寫個人在大陸的經(jīng)歷,那年少時的一枚郵票,那青年時的一張船票,甚至那未來的一方墳?zāi)梗技脑⒘嗽娙说囊彩侨f千海外游子的綿長鄉(xiāng)關(guān)之思,而這一切在詩的結(jié)尾升華到了1個新的高度:“而現(xiàn)在/鄉(xiāng)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有如百川奔向東海,有如千峰朝向泰山,詩人個人的悲歡與巨大的祖國之愛,民族之戀交融在一起。而詩人個人經(jīng)歷的傾訴,也因為結(jié)尾的感情的燃燒而更為撩人愁思。正如詩人自己所說:“縱的歷史感,橫的地域感。縱橫相交而成十字路口的現(xiàn)實感。”(《白玉苦瓜》序)余光中熱愛中華傳統(tǒng)文化,熱愛中國。禮贊“中國,最美最媽媽的國度”。
全詩共四節(jié)。一方面,詩人以時間的變化組詩:小時候——長大后——后來——現(xiàn)在,4個人生階段。另一方面,詩人以空間上的阻隔作為這4個階段共同的特征:小時候的母子分離——長大后的夫妻分離——后來的母子死別——現(xiàn)在的游子與大陸的分離。詩人為這人生的4個階段各自找到1個表達鄉(xiāng)愁的對應(yīng)物:小時候的郵票——長大后的船票——后來的墳?zāi)埂F(xiàn)在的海峽。由此,看到這首詩以時空的隔離與變化來層層推進詩情的抒發(fā),構(gòu)思極為巧妙。
詩人精練地提取了幾個單純的意象:郵票、船票、墳?zāi)埂⒑{。這4個意象是單純、明朗、集中、強烈。它們又是豐富的,即不是堆砌而是含蓄有張力,能誘發(fā)讀者多方面的聯(lián)想。這4個意象把本是1個非常抽象的“鄉(xiāng)愁”物化、具體化,通過“托物寄情”取得了很好的藝術(shù)效果。這些意象和“這”、“那”這2個簡單的指示代詞聯(lián)接在一起,巧妙地將彼此隔離的人、物、時間和空間,將愁緒的兩端緊密融合。若有若無的距離和聯(lián)系,給那些整日在相思、別離和相聚閶奔波的'人們1種強烈的共鳴,給人們1種難以言表的哀愁和歡欣。詩歌以時間的次序為經(jīng),以兩地的距離為緯,在平鋪直舒中自有1種動人心魄的魅力,引起人們無限的哀愁和無盡的相嗯。
詩歌在藝術(shù)上呈現(xiàn)出結(jié)構(gòu)上的整飭美和韻律上的音樂美。在均勻、整齊的句式中追求1種活潑、生機勃勃的表現(xiàn)形式,在恰當?shù)囊庀蠼M合中完美地運用語詞的音韻,使詩歌具有1種音樂般的節(jié)奏,回旋往復(fù),一唱三嘆。詩人用融合了中國傳統(tǒng)審美特征的現(xiàn)代詩語,唱出了詩人心中對故鄉(xiāng)、對祖國的深深眷戀之情。《鄉(xiāng)愁》有令人矚目的形式美。一是結(jié)構(gòu)上寓變化于統(tǒng)一,節(jié)與節(jié),句與句,均衡對稱。但整齊中又有參差,長句與短句相互變化錯落,體現(xiàn)了自由詩的特點。二是同一位置上的詞的重復(fù)和疊詞的運用,在音樂上造成1種回環(huán)往復(fù),一唱三嘆的旋律,給全詩營造了1種低回悵惘的氛圍。
該詩寫于1972年。余光中的祖籍是福建永春,他于1949年離開大陸去臺灣。當時由于政治原因,臺灣和大陸長時間的隔絕,致使余光中多年沒有回過大陸。他一直思念親人,渴望祖國的統(tǒng)一和親人的團聚。在強烈的思鄉(xiāng)之情中,詩人在臺北廈門街的舊居內(nèi)寫下了這首詩。
《鄉(xiāng)愁》曾被選入語文出版社中學(xué)語文教科書、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學(xué)語文教科書。
《鄉(xiāng)愁》不僅有著結(jié)構(gòu)和韻律上的藝術(shù)之美,更因其對故鄉(xiāng)戀戀不舍的情懷和對中華民族早日統(tǒng)一的期待而有著情感之美。《鄉(xiāng)愁》有四小段,但大多數(shù)人不知道的是,2011年12月11日余光中在華南理工大學(xué)講學(xué)時,曾在千余學(xué)生面前親自朗讀了自己為《鄉(xiāng)愁》續(xù)寫的第五段:
而未來,
鄉(xiāng)愁是一道長長的橋梁,
你來這頭,
我去那頭!
這一段描繪出了鄉(xiāng)愁化作往來的橋梁,將海峽兩岸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共同繁榮發(fā)展的圖景,余光中對兩岸統(tǒng)一的信心,在這一段之中得到了表達。
余光中(1928~2017),祖籍福建永春。1947年就讀于金陵大學(xué)外文系,翌年轉(zhuǎn)入廈門大學(xué)。同年隨父母去香港,次年到臺灣。1952年從臺灣大學(xué)外文系畢業(yè)。1957年主編《藍星》周刊。1959年獲美國愛荷華大學(xué)藝術(shù)碩士。主編《現(xiàn)代文學(xué)》及《文星》。1974年至1985年任香港中文大學(xué)中文系教授。1985年返臺任教。已出版詩集《在冷戰(zhàn)的年代》《白玉苦瓜》《天狼星》《紫荊賦》《守夜人》等。
s("content_relate");【余光中詩歌鄉(xiāng)愁】相關(guān)文章:
余光中的詩歌《鄉(xiāng)愁》10-29
鄉(xiāng)愁余光中詩歌09-25
余光中詩歌《鄉(xiāng)愁》08-23
余光中《鄉(xiāng)愁》詩歌07-18
余光中詩歌的《鄉(xiāng)愁》賞析07-25
余光中的鄉(xiāng)愁是詩歌嗎11-19
余光中經(jīng)典詩歌《鄉(xiāng)愁》賞析11-05
余光中《鄉(xiāng)愁》詩歌賞析11-05
余光中鄉(xiāng)愁詩歌賞析10-02
最新余光中《鄉(xiāng)愁》賞析四
- 安徒生童話選閱讀題及閱讀答案 推薦度:
- 我是小偷的閱讀答案 推薦度:
- 寒冷的味道閱讀及答案 推薦度:
- 說明文閱讀及答案 推薦度:
- 雨的閱讀理解答案 推薦度:
- 相關(guān)推薦
《詩文大家余光中》閱讀及其答案
學(xué)富五車的人可以妙趣橫生嗎?。儒雅冷靜的人可以豪情萬丈嗎?矮小的人可以巨大嗎?水火可 以同源嗎?可以。余光中就是這樣一組奇妙的矛盾。
身高不過五尺三寸,體重不足50公斤,散文家思果卻形容他全身每一錢都是腦,大女婿下戲稱他為小巨人。女兒姍姍說:父親那種外斂而內(nèi)溢的個性,似乎一座冰封的火山,只有在筆端引爆才安全。
平時謹言慎行,自律甚嚴,寫作時宛如苦行僧,不煙不酒,只要一杯紅茶或普洱苦茶。他的生活,距離清教徒可能不遠,他是那種隨時保持冷靜的人。他說他的書房非常斯巴達,并非藝術(shù)之宮、象牙之塔,而是苦練之地;又說他的書桌是繆斯接生的手術(shù)臺。
這樣潛心育人的人師,卻也是極端浪漫的詩人。他看花事,總是看到絕望才離開。他追逐美景,神魂顛倒:思果曾目睹他為了追捕淡水河堤上日落前的片刻景致,趕著開車前去,神魂都貫注進去了,口中還喃喃有詞,有些恍惚,怪不得他詩思那么妙。他是個唯美主義者,對于美的人、事、物,品味十分敏感,他的耳目所接,常成妙諦,美不勝收。他自稱是藝術(shù)的多妻主義者。
梁錫華說他平常是冷靜明澈像一泓秋水的人物。楊牧早年就以冷靜文明一詞來形容他,但是他熱情起來,可以和朋友暢談深宵,心情一好,就妙語如珠,讓人應(yīng)接不暇。
不過,據(jù)黃國彬的觀察,在一般的`場合,余光中說話不多,碰見話不投機的人,更常常正襟危坐,態(tài)度頗為嚴肅,完全遵守荀子的忠告可是,一旦置身于可與言的朋友之間,他就會慷慨地打開話匣,展現(xiàn)里面的珠璣了。
余光中在《娓娓與喋喋》一文中曾說,朋友之間無所用心的閑談,如果兩人的識見相當,而又彼此欣賞,那真是最快意的事了真正的知己,就算是脈脈相對,無聲也勝似有聲。所以在宴會上,不幸和俗人相鄰而坐,偏偏對方又喋喋不休,詩人就會恨不得他忽然被魚刺梗住。
西班牙哲人桑塔耶納說:雄辯滔滔是民主的藝術(shù),清談娓娓的藝術(shù)卻屬于貴族。余光中向往的顯然是品位上的貴族的娓娓了。
余光中的字典里似乎沒有馬虎兩個字,不論他做什么,即使是娛樂,都要全神貫注。他不懂為什么有人能夠一面聽音樂,一面讀書。在余家,平常是聽不到音樂的。他說,為了 對音樂家的尊敬,聽音樂就該正襟危坐,聚精會神。所謂背景音樂在余家是不受歡迎的。
以此類推,余光中做任何事情,都抱持同樣的態(tài)度。珊珊說:爸爸是不容許有錯誤的人。文章不能出錯,生活不能出錯,品德不能出錯。他是個完美主義者。
(1).下列對傳記有關(guān)內(nèi)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當?shù)膬身検牵?)( )(5分)
a.余光中既儒雅冷靜又豪情萬丈,身材矮小又是文學(xué)巨人,作者認為這在余光中身上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矛盾體。
b.余光中說他的書房是苦練之地,書桌是繆斯接生的手術(shù)臺,是因為他以苦行僧般的狀態(tài)寫作,并創(chuàng)作出大量的作品。
c.說余光中始終是當代文壇的一個焦點,是因他作為一名非職業(yè)作家卻成為五四以來成就可觀的詩文大師。
d.有一天,中國亦將以他的名字為榮,說明了余光中的自信,他相信自己將來會成為一位創(chuàng)作最為豐富的文學(xué)大師。
e.余光中在文學(xué)領(lǐng)域里兼善天下,一方面表現(xiàn)在他大力提攜后輩上,一 方面表現(xiàn)在他從不計酬勞,到處演講,惠及眾人上。
(2).余光中是怎樣對待與人交往談話的?從中可以看出余光中怎樣的性格特點?請簡要分析。(6分)
(3)詩文大家余光中,請結(jié)合文本分析之所以獲得這樣的稱號的原因。(6分)
(4)有人認為余光中是個完美主義者,也有人認為余光中是個不合時宜書生氣十足的人,你怎樣看?結(jié)合原文談?wù)勀愕目捶ê屠碛伞#?分)
參考答案:
12題參考答案:
1、be(5分)(a、作者并不認為余光中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矛盾體,把一些看起來似乎矛盾的現(xiàn)象放在一起,是為了凸顯余光中的形象特征;c、余光中始終是當代文壇的一個焦點(人們關(guān)注的集中點),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如何,而是因為余光中的作品主題豐富,風(fēng)格多樣等。d、創(chuàng)作最為豐富的文學(xué)大師理解不當,創(chuàng)作豐富 已成事實,這里是從影響上說,應(yīng)理解為有世界影響的文學(xué)大師。)
2、碰見話不投機的人,便正襟危坐,不與之交談;遇到可與言的朋友,便口角生風(fēng)。(3分)從中我們可以看出,余光中是一個既冷靜又熱情,喜歡有品位的談話的,坦誠、直率的人。(3分)(他希望朋友之間的談話是不設(shè)防的,是無所用心的,足見其坦誠;他追求見識相當、彼此欣賞的交談,追求與真正的知己交談,不希望和俗人交談。)
2有豐富的學(xué)識;有熱情有激情;冷靜而刻苦;對美的事物很執(zhí)著;認真嚴謹(任選三點,意思對即可,每點2分)
3 同意觀點一:余光中是個完美主義者。 闡發(fā)要點:①他在寫作做什么事都不馬虎上追求完美,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詩歌、散文、文學(xué)評論等作品;②生活中傾向淡泊、寧靜,,全神貫注,不能出錯;③喜歡與有品位的人談話,與人交際總是克制自己,不放浪形骸;④大力提攜后輩,培養(yǎng)年輕人,到處演講,卻從不計酬勞,等等。
同意觀點二:余光中也確實表現(xiàn)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書生氣十足的人。 闡發(fā)要點:①在這個五光十色的時代,人的生活是多樣的,有人喜歡邊聽音樂邊讀書,也是可以理解的;②人應(yīng)該展示自己的真性情,李白、蘇軾就是因為有自己的性格才為后人所稱道;③人需要寧靜,也需要宣泄,余光中的生活因其追求完美而顯得過于單一。(言之成理即可,但不能離開原文去談。從闡發(fā)的要點是否合理全面上考慮給分。)
s("content_relate");最新余光中《鄉(xiāng)愁》賞析五
- 相關(guān)推薦
余光中 三生石
導(dǎo)語:余光中所寫的詩《三生石》被廣泛的傳誦著,成為人們非常喜歡的現(xiàn)代著名詩歌。下面是小編分享的余光中《三生石》,歡迎閱讀!
當渡船解纜
風(fēng)笛催客
只等你前來相送
在茫茫的渡頭
看我漸漸地離岸
水闊,天長
對我揮手
我會在對岸
苦苦守候
接你的下一班船
在荒蕪的渡口
看你漸漸地靠岸
水盡,天回
對你招手
就像仲夏的夜里
并排在枕上,語音轉(zhuǎn)低
喚你不應(yīng),已經(jīng)睡著
我也困了,一個翻身
便跟入了夢境
而留在夢外的這世界
分分,秒秒
答答,滴滴
都交給床頭的小鬧鐘
一生也好比一夜
并排在枕上,語音轉(zhuǎn)低
喚我不應(yīng),已經(jīng)睡著
你也困了,一個翻身
便跟入了夢境
而留在夢外的這世界
春分,夏至
谷雨,清明
都交給墳頭的大鬧鐘
蘇家的子瞻和子由,你說
來世仍然想結(jié)成兄弟
讓我們來世仍舊做夫妻
那是有一天凌晨你醒來
惺忪之際喃喃的癡語
說你在昨晚恍惚的夢里
和我同靠在一棵樹下
前后的事,一翻身都忘了
只記得樹蔭密的好深
而我對你說過一句話
“我回等你,”在樹蔭下
樹影在窗,鳥聲未起
半昧不明的曙色里,我說
或許那就是我們的前世了
一過奈何橋就已忘記
至于細節(jié),早就該依稀
此刻的我們,或許正是
那時癡妄相許的來生
你嘆了一口氣說
要找到那棵樹就好了
或許當時
遺落了什么在樹根
紅燭
三十五年前有一對紅燭
曾經(jīng)照耀年輕的洞房
——且用這么古典的名字
追念廈門街那間斗室
迄今仍然并排地燒著
照著我們的來路,去路
燭啊愈燒愈短
夜啊愈熬愈長
最后的一陣黑風(fēng)吹過
哪一根會先熄呢,曳著白煙?
剩下另一根流著熱淚
獨自去抵抗四周的夜寒
最好是一口氣同時吹熄
讓兩股輕煙綢繆成一股
同時化入夜色的.空無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我說
但誰啊又能夠隨心支配無端的風(fēng)勢該如何吹?
余光中(1928——),男,臺灣著名詩人、散文家、批評家、翻譯家。祖籍福建永春,生于江蘇南京 ,曾就讀于金陵大學(xué)外 語系(后轉(zhuǎn)入廈門大學(xué)),1952年畢業(yè)于臺灣大學(xué) 外文系。1953年,與覃子豪、鐘鼎文等共創(chuàng)“藍星”詩社。1959年獲美國愛荷華大學(xué)(lowa)藝術(shù)碩士。曾獲得包括《吳三連文學(xué)獎》、《中國時報獎》、《金鼎獎》、《國家文藝獎》等臺灣所有重要獎項,已出版詩文及譯著共40余種。 2012年4月,84歲的余光中受聘為北京大學(xué)“駐校詩人”。2015年7月,獲得第13屆花蹤世界華文文學(xué)大獎。
余光中是個復(fù)雜而多變的詩人,他變化 的軌跡基本上可以說是臺灣整個詩壇三十多年來的一個走向,即先西化后回歸。他一生從事詩歌、散文、評論、翻譯、自稱為自己寫作的“四度空間”。在臺灣早期的詩 歌論戰(zhàn)和70 年代中期的鄉(xiāng) 土文學(xué)論戰(zhàn)中,余光中的詩論和作品都相當強烈地顯示了主張西化、無視讀者和脫離現(xiàn)實的傾向。如他自己所述,“少年時代 ,筆尖所染,不是希頓克靈的余波,便是泰晤士的河水。所釀業(yè)無非一八四二年的葡萄酒。” 20世紀80年代后,他開始認識到自己民族居住的地方對創(chuàng)作的重要性,把詩筆“伸回那塊大陸”,寫了許多動情的鄉(xiāng)愁詩,對鄉(xiāng)土文學(xué)的態(tài)度也由反對變?yōu)橛H切,顯示了由西方回歸東方的明顯軌跡,因而被臺灣詩壇稱為“回頭浪子”。
從詩歌藝術(shù)上看,余光中被譽為“藝術(shù)上的多妻主義詩人”。他的作品風(fēng)格極不統(tǒng)一,一般來說,他的詩風(fēng)是因題材而異的。表達意志和理想的詩,一般都顯得壯闊鏗鏘,而描寫鄉(xiāng)愁和愛情的作品,一般都顯得細膩而柔綿。
其文學(xué)生涯悠遠、遼闊、深沉,且兼有中國古典文學(xué)與外國現(xiàn)代文學(xué)之精神,創(chuàng)作手法新穎靈活,比喻奇特,描寫精雕細刻,抒情細膩纏綿,一唱三嘆,含蓄雋永,意 味深長,韻律優(yōu)美,節(jié)奏感強。他因此被尊為臺灣詩壇祭酒。他的詩論視野開闊,富有開拓探索的犀利朝氣;他強調(diào)作家的民族感 和責任感,善于從語言的角度把握詩的品格和價值,自成一家。
余光中先生熱愛中華傳統(tǒng)文化,熱愛中國。禮贊“中國,最美最母親的國度”。他說:“藍墨水的上游是汨羅江”,“要做屈原和李白的傳人”,“我的血系中有一條黃河的支流”。他是中國文壇杰出的詩人與散文家,他的名字已經(jīng)顯目地鏤刻在中國新文學(xué)的史冊上。
s("content_relate");【余光中 三生石】相關(guān)文章:
余光中集05-11
余光中《絕色》01-27
山盟余光中02-15
余光中作文11-27
余光中 中秋09-23
名人余光中09-14
余光中散文09-12
余光中:風(fēng)鈴01-02
鄉(xiāng)愁余光中詩歌09-25
最新余光中《鄉(xiāng)愁》賞析六
當初上學(xué)時因為離家近,所以也沒有多大的感觸,直到畢業(yè)工作多年之后才終于有了切身的體會.
自從2013年參加工作以來,和家人的聚少離多已變成了常態(tài),自從當初下定決心投身鐵路事業(yè)開始,就意味著與家人的團聚往后會少之又少,工作與家庭的不能兼顧這已變成大多鐵路職工的傷,每年的國慶節(jié)及春節(jié)這兩個相對來說時間相對長一點的假期便成了與家人團聚的為數(shù)不多的日子。子女在成長,父母在老去,每次回家的路上都是心馳神往歸心似箭,歸程卻總是戀戀不舍。
以前,鄉(xiāng)愁是每天的放學(xué)鐘聲,我在教室里,母親在家里。當我從小學(xué)到中學(xué)的這段時間里每天就盼望著,放學(xué)的鐘聲一響,每個孩子都急切的往家里趕,因為在家里母親已將可口的飯菜做好等著放學(xué)后的我們來吃,然后“某某某,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便是我那時的回憶。后來我到了大學(xué),回家的時間很少了,那時候真的感覺自己不再被家里管著了,變得渾渾噩噩,與家里的聯(lián)系也變得日漸稀少了起來,整天要么沉迷于網(wǎng)絡(luò),要么出去玩,只知道自己享受,完全荒廢了學(xué)業(yè),同時對家人的關(guān)懷也很少了,直到臨近期末才匆忙去復(fù)習(xí)功課,出來的成績也可想而知并不怎么樣。這個時候即可以說我是迷茫的,也可以說我是頹廢的,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一點規(guī)劃。當然對于團聚這個詞的理解也只是停留在字面上。
后來,鄉(xiāng)愁是長長的鐵軌,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自從參加工作之后回家的機會變得很少,而且第一次有了距離上的概念,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以前只是紙面上的數(shù)字,現(xiàn)在變成了實實在在的距離,每次回家的路程艱辛自不必說,父親已經(jīng)50多了卻還在工地上打工,而母親則一個人在家務(wù)農(nóng),每次給父母的電話基本都是一些噓寒問暖的話語,唯一盼望的就是什么時候假期的時間能長一點,這樣對于我們離家遠的職工能回家一趟。
現(xiàn)在,鄉(xiāng)愁是一方矮矮的墳?zāi)?我在外頭,母親在里頭。去年,春節(jié)回家,記得母親的身體不好,一直在掛水,到年前的前一天才有所好轉(zhuǎn),然后就沒怎么注意。年三十晚上和母親在家里包的餃子,然后守歲,還和父親半夜到廟里去祈福。之后就是從初一到初五的到親戚家拜年,我和父親每次回到家,母親就為我們端出早已準備好的飯菜,然后和我們拉家常。那些天雖然平常,但也很幸福。然后我假期到了,坐的是最早的班車,父親和母親都來送我,但沒想到那卻是母親最后為我送行。之后母親被診斷出肺癌晚期,雖然我們?nèi)叶枷胫M一切努力挽救母親的生命,但是由于發(fā)現(xiàn)的太晚,已經(jīng)無法控制了,最終于2個多月后撒手人寰。對于母親的突然離世,我很愧疚,以至于每每想起總是潸然淚下,覺得自己以前疏于父母的感受,陪伴他們的時間太少,而且還不夠成熟,總是讓他們擔心。這也成為我現(xiàn)在只要一休假就回家陪父親,而不是像其他同事那樣去旅游的原因,因為我對于母親的遺憾不能再在父親身上重演。
小時候不識鄉(xiāng)愁,長大后待得識鄉(xiāng)愁,已是舉杯消愁愁更愁。離家的孩子心中的總是少不了牽掛,往往是思念到深處眼淚止不住的流。我曾經(jīng)問過父親是否愿意跟在我身邊到我這邊來生活,他說舍不得咱家的那幾畝地,其實我知道,他是舍不得那生養(yǎng)他的土地,并且那也是他和母親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是他,是我的根,他想守護我們的歸宿。對于父親的決定我雖然理解,也感到心疼。從我離開家鄉(xiāng)的那一刻起,鄉(xiāng)愁已經(jīng)在我心中扎下了根,時刻提醒著我——常回家看看。
最新余光中《鄉(xiāng)愁》賞析七
- 考試后的得與失總結(jié) 推薦度:
- 試卷分析失分原因和改進措施 推薦度:
- 高考作文浙江卷:得與失 推薦度:
- 校園道德失范現(xiàn)象調(diào)查報告 推薦度:
- 失獨家庭的現(xiàn)狀和幫扶調(diào)研報告 推薦度:
- 相關(guān)推薦
《失帽記》余光中
導(dǎo)語:現(xiàn)在著名的作家余光中一直備受中國大陸與臺灣人民的喜愛,他所寫的散文《失帽記》成為家喻戶曉的佳作。下面是小編分享的《失帽記》,歡迎閱讀!
2008年的世界有不少重大的變化,其間有得有失。這一年我自己年屆80,其間也得失互見:得者不少,難以細表;失者不多,卻有一件難過至今——我失去了一頂帽子。
去年底在香港中文大學(xué)演講的那一次,聽眾之盛況不能算怎么擁擠,但也足以令我窮于應(yīng)付,心神難專。等到曲終人散,又急于趕赴晚宴,不曾檢視手提包及背袋,身邊的人們又川流不息,始終無法定神查看。餐后走到戶外,準備上車,天寒風(fēng)起,需要戴帽,連忙逐袋尋找。這才發(fā)現(xiàn),我的帽子不見了。
僅僅為了一頂帽子,無論有多貴或是多罕見,本來也不會令我如此大驚小怪。但是那頂帽子不是我買來的,也不是他人所送,而是我身為人子繼承得來的。那是我父親生前戴過的,后來成了他身后的遺物,我整理時發(fā)現(xiàn),不忍丟棄,就姑且戴起來。果然正合我頭,而且款式瀟灑,毛色可親,就一直戴下去了。
那頂帽子呈扁楔形,前低后高,戴在頭上,由后腦斜壓在前額,有優(yōu)雅的緩緩坡度,大致上可稱貝雷軟帽(beret),常覆在法國人頭頂。至于毛色,則圓頂部分呈淺陶土色,看來溫暖體貼。四周部分則前窄后寬,織成細密的十字花紋,為淡米黃色。戴在我的頭上,倜儻,有歐洲名士的超逸,不止一次贏得研究所女弟子的青睞,但帽內(nèi)的乾坤,只有我自知冷暖,天氣愈寒,尤其風(fēng)大,帽內(nèi)就愈加溫暖,仿佛父親的手掌正護在我頭上,掌心對著腦門。畢竟,同樣的這一頂溫暖曾經(jīng)覆蓋著父親,如今移愛到我的頭上,恩佑兩代,不愧是父子相傳的忠厚家臣。
回顧自己的前半生,有幸集雙親之愛,才有今日之我。當年父親愛我,應(yīng)該不遜于母親。但小時我不常在他身邊,始終呵護著我庇佑著我的是母親。呵護之親,操作之勞,用心之苦,凡她力之所及,哪一件沒有為我做過?反之,記憶中父親從來沒打過我,甚至也從未對我疾言厲色,所以絕非什么嚴父。不過父子之間始終也不親熱。小時他倒是常對我講論圣賢之道,勉勵我要立志立功。長夏的蟬聲里,倒是有好幾次父子倆坐在一起看書:他靠在躺椅上看《綱鑒易知錄》,我坐在小竹凳上看《三國演義》。冬夜的桐油燈下,他更多次為我啟蒙,苦口婆心引領(lǐng)我進入古文的世界,點醒了我的漢魄唐魂。張良啦,魏征啦,太史公啦,韓愈啦,都是他介紹我初識的。
后來做父親的漸漸老了,做兒子的越長越大,各忙各的。他宦游在外,或是長期出差數(shù)下南洋,或擔任同鄉(xiāng)會理事長,投入鄉(xiāng)情僑務(wù);我則學(xué)府文壇,燭燒兩頭,不但三度旅美,而且十年居港,父子交集不多。自中年起他就因關(guān)節(jié)病苦于腳痛,時發(fā)時歇,晚年更因青光眼近于失明。二十三年前,我接臺灣“中山大學(xué)”之聘,由香港來高雄定居。我毅然賣掉臺北的故居,把我的父親、她的母親一起接來安頓在高雄。
許多年來,父親的病情與日常起居,幸有我悉心照顧,并得我岳母操勞陪伴。身為他的獨子,我卻未能經(jīng)常省視侍疾,想到五十年前在臺大醫(yī)院的加護病房,母親臨終時的淚眼,諄諄叮囑:“爸爸你要好好照顧”,實在愧疚不已。父親和母親鶼鰈情深,是我前半生的幸福所賴。只記得他們大吵過一次,卻幾乎不曾小吵。母親逝于五十三歲,長她10歲的父親,盡管親友屢來勸婚,卻終不再娶,鰥夫的寂寞守了三十四年,享年,還是忍年,九十七歲。
可憐的老人,以風(fēng)燭之年獨承失明與痛風(fēng)之苦,又不能看報、看電視以遣憂,只有一架古董收音機為伴。暗淡的'孤寂中,他能想些什么呢?除了亡妻和歷史的渺渺的往事。除了獨子為什么不常在身邊,而即使在身邊時,也從未陪他久聊一會兒,更從未握他的手或緊緊擁抱他的病軀。更別提四個可愛的孫女,都長大了吧,但除了幼珊之外,又能聽得見誰的聲音?
長壽的代價,是滄桑。
所以在遺物之中竟還保有他常戴的帽子,無異于繼承了最重要的遺產(chǎn)。父親在世,我對他愛得不夠,而孺慕耿耿也始終未能充分表達。想必他內(nèi)心一定感到遺憾,而自他去后,我遺憾更多。幸而還留下這么一頂帽子,未隨碑石俱冷,尚有余溫,讓我戴上,幻覺未盡的父子之情,并未告終,幻覺依靠這靈媒之介,猶可貫通陰陽,串連兩代,一時還不致徑將上一個戴帽人完全淡忘。這一份與父共戴帽的心情,說得高些,是感恩,說得重些,是贖罪。不幸,連最后的一點憑借竟也都失去,令人悔恨。
寒流來時,風(fēng)勢助威,我站在歲末的風(fēng)中,倍加畏冷。對不起,父親。對不起,母親。
余光中(1928年10月21日~2017年12月14日),當代著名作家、詩人、學(xué)者、翻譯家,出生于江蘇南京,祖籍福建泉州永春。因母親原籍為江蘇武進,故也自稱“江南人”。
1947年畢業(yè)于南京青年會中學(xué),入金陵大學(xué)外文系,1949年轉(zhuǎn)廈門大學(xué)外文系,1952年畢業(yè)于臺灣大學(xué)外文系。1959年獲美國愛荷華大學(xué)(the university of iowa)藝術(shù)碩士。先后任教臺灣東吳大學(xué)、臺灣師范大學(xué)、臺灣大學(xué)、臺灣政治大學(xué)。其間兩度應(yīng)美國國務(wù)院邀請,赴美國多家大學(xué)任客座教授。1972年任臺灣政治大學(xué)西語系教授兼主任。1974年至1985年任香港中文大學(xué)中文系教授,并兼任香港中文大學(xué)聯(lián)合書院中文系主任二年。1985年,任臺灣中山大學(xué)教授及講座教授,其中有六年時間兼任文學(xué)院院長及外文研究所所長。
余光中一生從事詩歌、散文、評論、翻譯,自稱為自己寫作的“四度空間”,被譽為文壇的“璀璨五彩筆”。馳騁文壇逾半個世紀,涉獵廣泛,被譽為“藝術(shù)上的多棲主義者”。其文學(xué)生涯悠遠、遼闊、深沉,為當代詩壇健將、散文重鎮(zhèn)、著名批評家、優(yōu)秀翻譯家。現(xiàn)已出版詩集21種;散文集11種;評論集5種;翻譯集 13種;共40余種。代表作有《白玉苦瓜》(詩集)、《記憶像鐵軌一樣長》(散文集)及《分水嶺上:余光中評論文集》(評論集)等,其詩作如《鄉(xiāng)愁》、《鄉(xiāng)愁四韻》,散文如《聽聽那冷雨》、《我的四個假想敵》等,廣泛收錄于大陸及港臺語文課本。
2017年12月14日,余光中教授于臺灣逝世,享年89歲。
1928年10月21日生于江蘇南京。在秣陵路小學(xué)(原崔八巷小學(xué)),南京青年會中學(xué)(后并入南京市第五中學(xué))讀書。
1947年,畢業(yè)于南京青年會中學(xué),分別考取北大及金陵大學(xué)。因北方不寧,入金大外文系。
1948年,創(chuàng)作初期,20歲,發(fā)表第一部詩集。
1949年,年初內(nèi)戰(zhàn)轉(zhuǎn)劇,隨母自南京逃往上海,再去廈門,轉(zhuǎn)廈門大學(xué)外文系二年級下期。7月,隨父母遷香港,失學(xué)一年。
1950年,5月到臺灣,9月考入臺灣大學(xué)外文系三年級。
1952年,臺大畢業(yè),處女作《舟子的悲歌》詩集出版。以第一名考進聯(lián)勤陸海空軍編譯人員訓(xùn)練班。
1954年,與覃子豪、鍾鼎文、夏菁、鄧禹平等人共創(chuàng)“藍星詩社”。
1956年,退役。在東吳大學(xué)兼課。9月,與范我存結(jié)婚。
1958年,獲亞洲協(xié)會獎金赴美進修,在愛荷華大學(xué)修文學(xué)創(chuàng)作、美國文學(xué)及現(xiàn)代藝術(shù)。
1959年,獲愛荷華大學(xué)藝術(shù)碩士學(xué)位。回臺任師大英語系講師。
1961年,赴菲律賓講學(xué)。在東吳、東海、淡江兼課。
1965年,任西密執(zhí)安州立大學(xué)英文系副教授一年。
1966年,返臺。升任師大副教授。在臺大、政大、淡江兼課。
1969年,應(yīng)美國教育部之聘,赴科羅拉多州任教育廳外國課程顧問及寺鐘學(xué)院客座教授二年。
1971年,由美返臺。升任師大教授,在臺大、政大兼課。
1972年,獲澳洲政府文化獎金,暑假應(yīng)邀訪澳洲二月。應(yīng)世界中文報業(yè)協(xié)會之邀,赴港演講。轉(zhuǎn)任政大西語系主任。
執(zhí)教港中大(4張)
1974年,應(yīng)聘轉(zhuǎn)任香港中文大學(xué)中文系教授。
1975年,兼任香港中文大學(xué)聯(lián)合書院中文系主任二年。
1980年,休假一年,回臺擔任師大英語系主任,兼英語研究所所長。
1981年,出席中文大學(xué)“四○年代文學(xué)研討會”,初晤柯靈與辛笛,并宣讀論文“試為辛笛看手相”。
1985年,離港返臺,任高雄中山大學(xué)文學(xué)院院長兼外文研究所所長。行前香港中華文化促進中心舉辦“余光中惜別詩會”,由戴天主持。
1990年,獲選為臺灣筆會會長。
1992年,擔任香港中文大學(xué)新亞書院“龔氏訪問學(xué)人”。
1993年,香港中文大學(xué)聯(lián)合書院邀請擔任“到訪杰出學(xué)人”。
1995年,廈門大學(xué)邀請返校演講,并頒贈客座教授。
1997年,香港中文大學(xué)舉辦“兩岸翻譯教學(xué)研討會”,應(yīng)邀發(fā)表主題演說。
2003年,獲香港中文大學(xué)頒予榮譽文學(xué)博士。
2007年,榮聘為北京師范大學(xué)(珠海分校)文學(xué)院榮譽院長。
2010年,攜夫人及女兒出訪江南大學(xué),并受聘為江南大學(xué)客座教授。同年,余光中來到屈原故里湖北秭歸,參加首屆屈原故里端午文化節(jié)暨海峽兩岸屈原文化論壇,專門創(chuàng)作了紀念屈原的詩歌《秭歸祭屈原》。6月17日,余光中參加海峽兩岸屈原文化論壇,受聘為三峽大學(xué)客座教授,為該校師生作了題為《我的四度空間》的報告。
余光中2011年3月24日,國立中山大學(xué)于其校逸仙館舉辦“臺灣書寫·世界發(fā)光 余光中詩韻與音符的交響”的講座,由國立中山大學(xué)外國語文學(xué)系余光中教授和國立政治大學(xué)臺灣文學(xué)研究所陳芳明所長,以談話的方式面對學(xué)生演講。4月,受邀出任浙江大學(xué)客座教授。
2012年4月20日,受聘擔任北京大學(xué)“駐校詩人”。
2014年4月,受邀擔任澳門大學(xué)“駐校作家”。
2015年2月27日至3月6日,余光中教授訪問香港中文大學(xué),主持新亞書院六十五周年院慶學(xué)術(shù)講座暨第二十八屆“錢賓四先生學(xué)術(shù)文化講座”。其間,余教授主講了三場公開講座,探討中西詩人和詩歌的特色與異同,并分享賞析詩歌朗誦的心得。
2017年12月14日,余光中教授于臺灣逝世,享年89歲。
s("content_relate");【《失帽記》余光中】相關(guān)文章:
余光中失帽記賞析11-13
余光中《失帽記》閱讀答案02-21
余光中《失帽記》練習(xí)及答案02-21
余光中《失帽記》閱讀練習(xí)及答案11-30
失帽記 閱讀答案09-21
《失帽記》 閱讀理解答案11-03
余光中《牛蛙記》原文品讀09-21
余光中集08-24
優(yōu)美散文《失孤,失心》09-05
最新余光中《鄉(xiāng)愁》賞析八
- 聽聽那冷雨賞析 推薦度:
- 《小英雄雨來》讀后感 推薦度:
- 心灰意冷的詩句 推薦度:
- 形容突然就冷了的句子 推薦度:
- 天氣越來越冷的句子 推薦度:
- 相關(guān)推薦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
作者身逢家國之變,作品常流露濃厚的家國之思。本文以微寒潮濕的春雨象征心情,并以雨聲、雨景為引子,回憶自己半生漂泊的經(jīng)歷,文中屢引古人詩詞,以襯托出對故國河山與傳統(tǒng)文化的追思向往之情。行文時空交錯,句式多變,實驗性極強。應(yīng)該說,余光中在大陸出現(xiàn)不久,就凝固成了一個文化形象:攜一縷鄉(xiāng)愁,聽一襲冷雨,淺淺海水那邊的月下孤影,蒼老淚滴。啊,退回唐朝,這分明就是李白的對影三成人,杜甫的憑檻淚泗流。如果僅從這樣的文化符號上來讀余光中,顯然對他是不公平的。
最初,余光中作品傳入大陸,也就是詩歌《鄉(xiāng)愁》,散文《聽聽那冷雨》等極有限的幾篇。這些作品的一個共同的地方,就是其鮮明的逆旅異鄉(xiāng)的愁思永晝,故園依稀的夢魘,鄉(xiāng)愁的文化附庸,越來越像一種工具,一種政治的需要。因此,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詩歌《鄉(xiāng)愁》,卻在各種各樣的場合或譜曲,或傳誦,就不太奇怪了。
余光中的詩歌,除了它的主題能滿足一些需要外,似乎找不到什么經(jīng)典之作。像那首《鄉(xiāng)愁》就不必說了,倒是有幾首,像《碧潭》、《五陵少年》、《問燭》、《永遠,我等》等還有些意境,但比起同是寶島的詩人洛夫、鄭愁予、商禽還是要遜色許多。老余的詩歌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太注重音韻和節(jié)奏了,這樣大概容易害義,往往流如一般的歌詞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余更適合當一個出色的詞作家,真的那樣,臺灣的莊奴怕是要掉飯碗了。如果這樣的古典修養(yǎng),加上西學(xué)的穿鑿,用之于散文的寫作上,必定會自成一家。
余光中創(chuàng)作的指稱有很多,什么“四度空間”、“藝術(shù)上的多妻主義”、“左手為文,右手為詩”等,但這除了說明他的涉獵的領(lǐng)域?qū)拸V之外,和他的創(chuàng)作成就好像關(guān)系不大。只要認真讀過余氏的人,應(yīng)該都能領(lǐng)會。余光中熱愛中國傳統(tǒng)文化,熱愛中國。他說“中國,最美最母親的國度”,“我的血系中有一條黃河的支流。”“藍墨水的上游是汨羅江”,自己“要做屈原和李白的傳人”。 他說:“寫來寫去,文體縱有變化,有一樣是不變的,那便是我對中文的赤忱熱愛。如果中華文化是一個大圓,宏美的中文正是其半徑,但愿我能將它伸展得更長。” 面對悠遠而豐滿的中華文化,傳統(tǒng)文化血脈浸潤的詩人正跨越著空間的鄉(xiāng)愁,又沉浸在時間與文化的鄉(xiāng)愁中。對中國古典文學(xué)傳統(tǒng),對中華民族及其博大悠久的歷史文化,作者幾十年來都保有強烈而深沉的尊敬仰慕。 “鄉(xiāng)愁是根深蒂固的人之常情,但不完全由地理造成。一個人多年后回到故鄉(xiāng),仍然可能鄉(xiāng)愁不斷,因為他所熟悉的故鄉(xiāng)已經(jīng)改變了。我當年離開內(nèi)地:掉頭一去是風(fēng)吹烏發(fā), 回首再來已雪滿白頭。 這乃此生最大傷痛。幸好那時我已21歲,故土的回憶,文化的濡染已經(jīng)深長,所以日后的歐風(fēng)美雨都不能奪走我的漢唐魂魄。”
本文恰似一首長詩,字字句句,充滿令人驚奇的詩的'意象。作者筆下的雨時而是“黑白片子”,時而是“宋畫”,時而是“一滴濕漉漉的靈魂”,時而是“溫柔的灰美人”等等。作者憑非凡的才力和卓越的想象力,把鄉(xiāng)愁化為種種意象,而意象又于作者的某段人生遭遇及心靈歷程相連相融。可謂情絲和雨絲交織。
余光中用詩樣的語言對雨進行視覺、聽覺、嗅覺等多方面感覺進行描寫,字里行間,古詩韻味俯拾即是,例“牧童遙指”,“劍門細雨渭城輕塵”,“杏花春雨江南”。愛好古典文學(xué)者看本文,時時會心一笑。而喜愛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讀者也不會失望,例“雨是潮潮濕濕的音樂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一句,已令許多所謂的現(xiàn)代詩人汗顏。
作者身逢家國之變,作品常流露濃厚的家國之思。本文以微寒潮濕的春雨象征心情,并以雨聲、雨景為引子,回憶自己半生漂泊的經(jīng)歷,文中屢引古人詩詞,以襯托出對故國河山與傳統(tǒng)文化的追思向往之情。行文時空交錯,句式多變,實驗性極強。應(yīng)該說,余光中在大陸出現(xiàn)不久,就凝固成了一個文化形象:攜一縷鄉(xiāng)愁,聽一襲冷雨,淺淺海水那邊的月下孤影,蒼老淚滴。啊,退回唐朝,這分明就是李白的對影三成人,杜甫的憑檻淚泗流。如果僅從這樣的文化符號上來讀余光中,顯然對他是不公平的。
最初,余光中作品傳入大陸,也就是詩歌《鄉(xiāng)愁》,散文《聽聽那冷雨》等極有限的幾篇。這些作品的一個共同的地方,就是其鮮明的逆旅異鄉(xiāng)的愁思永晝,故園依稀的夢魘,鄉(xiāng)愁的文化附庸,越來越像一種工具,一種政治的需要。因此,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詩歌《鄉(xiāng)愁》,卻在各種各樣的場合或譜曲,或傳誦,就不太奇怪了。
余光中的詩歌,除了它的主題能滿足一些需要外,似乎找不到什么經(jīng)典之作。像那首《鄉(xiāng)愁》就不必說了,倒是有幾首,像《碧潭》、《五陵少年》、《問燭》、《永遠,我等》等還有些意境,但比起同是寶島的詩人洛夫、鄭愁予、商禽還是要遜色許多。老余的詩歌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太注重音韻和節(jié)奏了,這樣大概容易害義,往往流如一般的歌詞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余更適合當一個出色的詞作家,真的那樣,臺灣的莊奴怕是要掉飯碗了。如果這樣的古典修養(yǎng),加上西學(xué)的穿鑿,用之于散文的寫作上,必定會自成一家。
余光中創(chuàng)作的指稱有很多,什么“四度空間”、“藝術(shù)上的多妻主義”、“左手為文,右手為詩”等,但這除了說明他的涉獵的領(lǐng)域?qū)拸V之外,和他的創(chuàng)作成就好像關(guān)系不大。只要認真讀過余氏的人,應(yīng)該都能領(lǐng)會。余光中熱愛中國傳統(tǒng)文化,熱愛中國。他說“中國,最美最母親的國度”,“我的血系中有一條黃河的支流。”“藍墨水的上游是汨羅江”,自己“要做屈原和李白的傳人”。 他說:“寫來寫去,文體縱有變化,有一樣是不變的,那便是我對中文的赤忱熱愛。如果中華文化是一個大圓,宏美的中文正是其半徑,但愿我能將它伸展得更長。” 面對悠遠而豐滿的中華文化,傳統(tǒng)文化血脈浸潤的詩人正跨越著空間的鄉(xiāng)愁,又沉浸在時間與文化的鄉(xiāng)愁中。對中國古典文學(xué)傳統(tǒng),對中華民族及其博大悠久的歷史文化,作者幾十年來都保有強烈而深沉的尊敬仰慕。 “鄉(xiāng)愁是根深蒂固的人之常情,但不完全由地理造成。一個人多年后回到故鄉(xiāng),仍然可能鄉(xiāng)愁不斷,因為他所熟悉的故鄉(xiāng)已經(jīng)改變了。我當年離開內(nèi)地:掉頭一去是風(fēng)吹烏發(fā), 回首再來已雪滿白頭。 這乃此生最大傷痛。幸好那時我已21歲,故土的回憶,文化的濡染已經(jīng)深長,所以日后的歐風(fēng)美雨都不能奪走我的漢唐魂魄。”
本文恰似一首長詩,字字句句,充滿令人驚奇的詩的意象。作者筆下的雨時而是“黑白片子”,時而是“宋畫”,時而是“一滴濕漉漉的靈魂”,時而是“溫柔的灰美人”等等。作者憑非凡的才力和卓越的想象力,把鄉(xiāng)愁化為種種意象,而意象又于作者的某段人生遭遇及心靈歷程相連相融。可謂情絲和雨絲交織。
余光中用詩樣的語言對雨進行視覺、聽覺、嗅覺等多方面感覺進行描寫,字里行間,古詩韻味俯拾即是,例“牧童遙指”,“劍門細雨渭城輕塵”,“杏花春雨江南”。愛好古典文學(xué)者看本文,時時會心一笑。而喜愛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讀者也不會失望,例“雨是潮潮濕濕的音樂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一句,已令許多所謂的現(xiàn)代詩人汗顏。
s("content_relate");【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讀后感】相關(guān)文章:
聽聽那冷雨 余光中 讀后感11-05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原文11-06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散文10-29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教案06-23
聽聽那冷雨 余光中 賞析11-03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全文10-26
余光中散文聽聽那冷雨10-25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有感10-21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賞析11-24
余光中聽聽那冷雨(全文)10-24